正文  第十章 遙寄滄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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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後,我一個人靜坐在職場,看著人們帶著幸福的表情奔向各自機密的生活。而我,隻有自己。日曆上的日期提醒著我,今天是我二十三的生日。一種強烈的寂寞湧上心頭,我迫不及待的需要一個擁抱。
    於是,拿起手機給程子初發了微信,之後開始等待他的回複。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待良久,終不見回複,我也準備作罷。在我準備離開時,竟收到了他的回複,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很忙。
    我回了一個“哦”之後,再就沒了下文。
    簡單的收拾一下,離開職場。離開後,太陽已經落山了,街上車輛川流不息。天邊,一輪狼牙月。這就是我二十三歲的生日,曾經的每個生日都會有林豫的陪伴,可惜現在隻有我自己。
    微寒的空氣穿透了衣服,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燈紅酒綠,每個人都各有所歸,而我終究隻是一個過客。
    回到家裏,屋子裏沒有開燈。昏暗中,栓子穿著我的睡衣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的睡姿看起來極不舒服,手裏還拿著那本《如果愛》。
    我給他蓋上毯子,輕輕的從他手裏把書抽出來。卻驚醒了他,他緩緩的睜開眼睛,說:“下班這麼晚?”
    “嗯,加了一會班。”我淡淡的回答。
    他起身開了燈,昏暗的屋子明亮起來。我看清了他,他剪了頭發、刮了胡子,整個人爽朗多了。
    他淡淡的笑說:“吃飯吧。”
    說著,走到廚房把飯菜盛上飯桌,竟然還有一條魚。
    看到魚後,我想到林豫。林豫自小不喜歡吃魚,和他一起的這些年來我也吃的很少,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
    一件一件事情,都有他的痕跡,隻是自從他走後到現在,我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好似他不曾來過我生命裏。
    一時間,覺得索然無味,我說:“有點涼了。”
    “是啊,涼了。怕你回來了餓,早早的就做好了。”
    我放下筷子,看著栓子。他一走幾年,我也糾結了這些年,不知不覺間早已習慣沒他的日子。此時他回來,我倒是不太習慣,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這次回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許是我問的太突兀,他夾菜的手僵在原地。
    我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
    他放下筷子,徑直走進了屋子。半晌,他拉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我攔住他,說:“你要幹什麼?”
    他低著頭,看著地麵,說:“對不起,打擾你了。”
    “你要去哪?”
    “去一個可以去的地方。”他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在門口的鞋櫃上,開了門。
    我忽然心中一酸,他說去一個可去的地方!父親去世了,回到家裏也隻有空空的四壁,家也不是家,所以他鬼使神差的來到我這裏。
    可是我一句不經意的話,卻讓他再次無處可去。
    我一把拉住他,說道:“你不準走!”
    他回過頭來看著我,說:“你還喜歡我嗎?”
    他猝不及防的問出,卻是我始料未及,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年少時的瘋狂迷戀,再見時的糾結疼痛。我曾經那麼的喜歡他,可是這一刻卻很平靜,沒有了想念的愁苦,也沒有了愛的悸動。
    他拿開我的手,說了聲“再見”,之後關上門離開了。門外傳來他下樓的腳步聲,漸漸的變弱,最終化為一片死寂。
    待我回過神來,我推開門下尋望,已看不見他的身影。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門口,好久。
    回到屋裏時,見到桌上一桌飯菜,心裏矛盾重重,再也沒有胃口。索性,爬到床上擺弄著手機。
    褚浩打來電話時,我已經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我原以為他是要送給我生日祝福的,卻未成想他劈頭蓋臉的給了我好一陣批評。
    在他的批評中,我睡意全無,麵帶苦笑的聽著。
    他說:“白一城,你到底有多混蛋?你跟栓子說了什麼,他說他坐半夜的火車回來,讓我去接他。”
    我冷笑著打斷他,問道:“所以,你是來替他問罪的?”
    “我就是來問罪的,你知不知道,他爸去世他都夠可憐的了。他一個人在家呆不住,我又沒時間陪他,所以他才去找你的!”
    他的批評應接不暇,沒有給我說話的餘地。我也不回話,任憑他自顧自的說著。
    最後,他怒不可遏的說道:“這麼多年,我竟沒看透你,想不到你做事這麼絕!”
    絕,這是褚浩給我的評價,這就是我們這麼多年朋友走來的評價,一切因為那個栓子,這是到目前為止,我收到的最驚喜的生日禮物!
    諷刺,當真諷刺。
    我不做爭辯,直接掛掉電話。片刻後他又打來,我選擇毫不猶豫的掛斷。在我一次次掛斷他的電話後,他依舊不依不饒的打來。我笑著按下關機鍵,把手機放在一邊,心裏卻一陣陣發堵。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做事狠絕的人了,接不接電話還有什麼意義。
    心煩意亂中,我的門被敲響了。
    推開門後,隻見栓子拉住行李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說:“我不想走了。”
    我沒關門,也沒有迎他進屋,直接走到臥室關上門。這一刻,我什麼都不想做,隻想一個人靜靜。
    屋外,傳來栓子行李箱輪子滾動聲音,他把行李箱放在一邊,站在門外說:“釘子,吃飯吧。”
    見我沒動靜,他知趣的不在叨擾我,自己走到了廚房。
    吃過飯他坐到身邊,已經是一身酒氣。他已然喝醉,卻拿著啤酒自顧自的哼著那首《偏偏喜歡你》。熟悉的旋律,恍惚間回到了六年前。六年前的那個夜晚,慘烈的告白,發瘋的林豫,還有他那句“不值”。
    一切曆曆在目,隻是時過境遷,我再也不願想起。
    “記得這首歌嗎?”他問。
    “忘了。”
    他說:“可是我還記得,還有你說過的話。”
    “有些事,不去想起更好。”
    “還記得這個嗎?”他抬起我的下巴。之後,他喝了一口酒,把唇貼上我的唇,之後就沒有再離開。
    我推開栓子:“別這樣。”
    他的氣息迷亂的對我說:“白一城,我要你。”
    之後把我推倒在床上,死死地鉗製住我的手,瘋狂的撕扯著我的衣服,布料裂開的聲音,嘈雜刺耳。
    我甩了他一個耳光,吼道:“杜亦,你就是個王八蛋。”
    他牽製住我的手,他把我翻過去,吐了點口水,帶上保障直接進入。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覺到身體的某個部位被撕裂開。
    痛,痛不欲生。痛感蔓延至身體的每個部位,我渾身痙攣起來。
    他一邊在我耳邊吹氣,一邊對我說:“白一城,你就是個妖精。”
    我咬緊嘴唇,血從嘴角流了出來。眼前浮現出林豫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擁抱,他喜不自勝的對我說著“白一城,我回來了”,他不忍回顧的說“白一城,我走了”。
    那一刻,我仿佛自己墜入了地獄。在魔鬼放縱的狂歡盛宴中,愛情凋敝,碾作灰燼。
    栓子在血液的刺激下獸性大發,他舔舐著我嘴角的血,變得喪心病狂,在我耳邊不停的說:“白一城,我愛你!”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著,極近咆哮。
    我咬緊牙關,默默地數著,一下、兩下、三下……
    終於他爆發了,疲憊的倒在我後背上,氣息漸漸的平靜下來,問我:“你還喜歡我嗎?”
    我用力地給他一個耳光,怒道:“你就是個混蛋!”
    一道明顯的掌印在他臉上浮現,他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充滿威脅的說:“我本身就是混蛋。”
    我冷眼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我、不、喜、歡。你!”
    他氣急敗壞的我說,怨恨的離開我的身體,隨手把那個充滿著液體的東西扔在地上,躺在我旁邊,戲謔的說道:“你活該被我玩。”
    是啊,我活該。如果不曾去過他父親葬禮,何以招致他來我家。如果我沒有一時心軟收留他,何讓發生今天這些亂事,也不會和他有了這些牽扯。
    他幾近瘋狂的對我說著我愛你,可他愛的終究不是我。我愛你,對於不愛你的人而言,那是多麼容易說出來的一句話。而那個愛你至深的人,卻不敢輕易說起。
    此刻,我很透了自己,瘋狂的摑著自己耳光!
    “你瘋了?”他製止住我,“你到底要鬧哪樣?”
    我諷刺的笑著,說:“要死!”
    他挫敗的癱在一邊,氣勢一瞬間頹敗落盡。可能是有些愧疚,他把我拉進懷裏,卻看見了我身下的那一片,他激動的緊緊捏住我的胳膊,說:“你是喜歡我的!你是喜歡我的!”
    “不是,這是正常的反應。”我轉過頭去說著,聽不出任何語氣。
    這就我是我二十三歲的生日,朋友的的誤解,莫名的被占有,當真過的別有一番滋味!
    第二天,我的身體隱隱作痛,去衛生間的時候,滲出了血絲。一整天,我在身體的腫痛和無名的惱火中渡過,整個人都沒精神,看著一堆堆的工作,愣愣出神。
    黃昏十分,我走在冷風陣陣的街上,在枯葉敗草中,形單影隻。
    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座機號打進來,歸屬地在浙江,我按下接聽鍵。電話裏鬧哄哄的,像是小型事故的現場,林豫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在嘈雜的聲音中,聽的不是真切。
    他說:“白一城,我要走一段時間,你要記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麼多天,我不止一次幻想他會忽然的出現,然後對我笑著說:“呆瓜,好久不見。”
    隻是,他始終沒有出現,卻留下了一句話。我忽然隱隱有些擔心,當我回過去時,隻有電話的盲音。
    西風中,我再也無法抑製的哭了出來!
    日暮西風葉蕭蕭,
    一句別離空寂寥。
    飛蓬萬裏不思反,
    一片冰心化九霄。
    我在樓下盤桓很久,不想上去。我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在我念滅最後一根煙後,我向樓上走去。
    推開門,黑漆漆的一片。我開了燈,一瞬間燈光充斥在狹小的空間裏。屋子裏收拾的非常幹淨,已經看不出來昨天的狂風暴雨,好似一切不曾發生。
    栓子沒在,我以為他走了,可是他的行李箱還在門口。沙發上放著一盒藥膏和一瓶消炎藥,我拿著藥坐在新換好的床單上發呆。
    伴隨著開門的聲音,栓子回來了,他放下手中的菜。坐到我旁邊說:“餓了嗎?我去做飯。”
    “不餓。”
    “哦。”他靠在沙發上,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
    “你以為我是第幾次?第二次?第十次?還是縱情聲色、人盡可夫?”我拿話諷刺他。
    我的話明顯刺到了他,他分明就是生氣了,卻找不到發博的理由,懊惱的擠出了一句:“我去做飯!”。
    我走進臥室,關了燈躺下,可是心裏亂七八糟的,毫無睡意。林豫的聲音依稀在耳邊回響,
    他說:“白一城,我要走一段時間,你要記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林豫,他會去哪?這麼多天的不聯係,到底又是為什麼?
    栓子叫我吃飯時,我裝作睡著的樣子。他他了口氣,徑自去吃過飯,那頓飯他吃了好久。他吃完飯來到的時候,我快睡著了,很大的一股酒氣把我嗆醒。
    他說:“還在生氣?你是在怪我嗎?”
    我不想回答,對他說道:“我餓了。”
    “飯菜都涼了,我去給你熱熱。”
    他起身去了廚房,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我起身反鎖了臥室的門。他熱好飯菜後,發現我把臥室門反鎖,外沒有大吵大鬧,在門外站了好久。早晨醒來時,我看見他窩在沙發上睡著,身上蓋著外套,樣子極其狼狽,心裏好一陣開心。
    剛剛到單位,我收到了一個快遞,寄出的地點是浙江,卻沒有沒有寄件人的信息。
    這個莫名而來的快遞,讓我一頭霧水。我好奇的打開,一個相冊靜靜躺在那裏。相冊封麵上有我喜歡的一首詩: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翻開後,波濤洶湧的大海映入眼簾。青冥的天色下,烏雲低垂在海麵上,狂風怒吼,大海咆哮!
    一時震撼,相冊從手中滑落,照片散落在地。我急忙拾起,卻見照片後麵,揮灑著林豫俊秀的字體。
    上麵寫著:呆瓜,生日快樂!
    一共二十三張,二十三個生日快樂,而我剛好二十三歲。
    再看快遞日期,竟然是一個星期以前。如果不是因為快遞公司的紕漏而延遲,這個快遞送達我手裏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這是林豫送我的生日禮物,二十三歲我唯一收到的生日禮物!
    林豫,你在哪裏?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緊緊抱住相冊,坐到工位。化骨的思念徑自纏繞,像這座北方城市的的晚秋,兀自徘徊許久,不忍離去。
    電話一聲聲響起,是程子初。
    我極不情願的接聽,他在電話裏嬉皮笑臉的說:“想我了沒有?”
    “沒有。”我說。
    “怎麼了?我這段時間在浙江,沒能陪你過生日,生氣了?”他說。
    “不用你陪!”我說。
    “你……怎麼了?”他問。
    “沒怎麼,很好。”
    他被我的陰陽怪氣弄得有些火氣,說道:“你是不是有病,我最近被人跟蹤、出車禍,還記得你生日,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我說道,“我就這麼說話怎了?你受不了,你可以滾。”
    “你發什麼神經,我……”
    他還沒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細細看著林豫寄來的相冊,此刻誰也不要打擾我,給我一點安靜的時間,讓我好好的想念林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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