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離我們的確太遠了！斐頡說要把他們合二為一，他是實心眼，他不知道還有一個方法是最好的，隻是這要給我時間，時機一成熟該避免的就一定能掌控。
    我站在蒼穹頂俯瞰著北方的那一片青天，那裏有我的夢！千年，對，我想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時光道的前方，有三個行走得穩緩的身形，其中一個身影猶如一座山峰偉岸沉凝，他敏銳地感到後方有人，轉過身回望，一見是我便停下了腳步。
    我快步跑了過去，呼喚道：“大叔，你來了？！”
    陸吾笑道：“丫頭，也隻有你認為我還有點用！”
    “不是啊！”我半開玩笑道，“我是認為你太閑了！”
    陸吾大笑：“的確是閑得慌才同年輕人擠在一起的，太惹人嫌！”
    典也笑道：“我也喜歡同年輕人擠在一起，好像同他們說話做事就有活力了一樣。惹不惹他們嫌，就不管了！”
    昊天的大手向我的臉伸了過來，我沒想到他在這倆老頭的麵前竟這麼大膽，我側身相避，他手中卻多了根野雞毛，他的眼睛又很專注地盯著我的胸口，我急用手摸著鼻子也算是半擋住他的視線，他還在看。我抬起一腳踹了過去，他在飛出去的同時大喊：“毛毛蟲！”
    我這才低頭看到胸口衣襟的袞邊處有一隻露出半邊身子的五彩毛毛蟲，急忙把它拈了出來，再遲一點它就要跑進我的衣服裏了。
    想把它給丟了，轉念一想，催法化為一隻大的五彩斑蝶，停留在我的肩頭，輕扇著碩大又絢麗的翅膀。
    典和陸吾走在前麵，昊天一瘸一拐地走在我身後，我回頭瞪他：“你真的假的？”
    “還真的假的呢？你不信給我看看，都斷了！”
    我見他的額頭真的冒出了汗珠臉色也不好看，情知不假！我現在下手怎麼越發沒個輕重了？
    讓他坐下給我檢查，我蹲在他的身邊檢查他的腿股，卻發現他的骨頭完好如初。我對他怒目圓睜剛要發作，他用閃電般的速度吻上了我的唇，我如觸電般悸出了一身汗。
    他一離開我的嘴唇便大聲道：“我沒騙你吧？你越來越狠了你！快修好了，要修不好背我走！”
    “你找死啊你！”我對他豎起拳頭，回頭看陸吾和典，他們二人已走得很遠了。
    “沉璧，我為什麼一看到你就歡喜呢？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的綿綿輕語令我無法再同他繼續呆下去，這樣的話隻會摧毀我的意誌，會讓我沉陷迷失自己！我逃了，把他遠遠地拋之腦後！
    一回凡尼就把陸吾帶去書院，書院的學生見到這位巨人般的天神頓生敬畏之心。陸吾給他們上的第一節課就是《昆侖》，他用洪亮又不失莊嚴的聲音講述何為昆侖，他是昆侖的見證者也是守望者，沒有人比他更懂更尊崇昆侖了！
    又是那個問題多多的學生舉手：“先生，我一直弄不明白，為何神族能住昆侖山，而凡人隻能在生老病死中輪回？他們創造天地難道就說永享天地之福嗎？凡人創造出的東西要比神多的太多了，為何隻能住在下界接受天災人禍？”
    陸吾態度頗為溫和：“你叫什麼？”
    “稟先生，我叫瑾軒！”
    “好，瑾軒，你見哪位神在享福的？”
    瑾軒被陸吾反問愣了神，不知如何回答！
    “神的壽命長是因懂得修行，這無極賜予我們神族的，我們一樣經曆生老病死！凡人經受天災人禍，神一樣曆天劫，一場天劫，神死難無數隻為救世！凡人貴者壽者皆為享福，神無貴有法有壽不怠；世人如無虔，神滅；神如若無憫，世滅！”
    “先生，小子已明！小子之誌仍是天神！”
    “若為神先樹心，憫人憫世為首，法為次！”
    “小子遵循！”瑾軒作揖道。
    “還有誰想問老朽的？”
    蟲子舉手問道：“先生，您吃飯了嗎？”
    陸吾不禁莞爾：“請問你有何高見？”
    “小子認為不管是神還是人得先憫食憫腹，心樹仁惠，穆如清風！”
    “說的很不錯！”陸吾笑道，“祖昳同學，膳堂往哪裏走？”
    學生們紛紛起立，敬道：“先生，我們隨您同去！”
    隨著我和典一起旁聽的達桑在外長揖等候陸吾，陸吾出來扶起他，笑道：“我們以後同為先生，哪來的這虛禮？”
    “先生一直是達桑敬重的前輩，這禮如不敬為不恭！”
    陸吾也一揖到底：“達桑先生，以後你也要對老朽多多指教！”
    達桑趕緊扶起陸吾：“先生，達桑惶恐……”
    “達桑，我們先去膳堂憫一下腹吧！”陸吾拍了拍已“咕咕”叫的肚子，“學生們也一定餓壞了，走吧！”
    我們也隨著先生學生一起去了膳堂，瑾震昊天扶滄他們正站在膳堂大廳前迎等，陸吾大步上前與瑾震施禮：“陛下…”
    “先生，您盡管叫我瑾震！”瑾震扶起陸吾邀他入席，“您是昆侖神，晚輩能與您成為一家人是修來之福。您不稱晚輩之名，便是見外！”
    陸吾征詢的目光投向典，典微頜首，陸吾這才微笑道，“瑾震，早就聽說你如何出眾了，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讓先生見笑了！”瑾震親手給陸吾盛了一碗碧瓜羹端送到陸吾的手邊，請道：“先生，請嚐嚐，瑾震很喜歡吃！”
    陸吾非常拘謹地笑著點頭：“多謝！老朽嚐嚐！”
    蟲子跑過來指著盤中的炒蠶蛹：“先生，這個才好吃呢，嚐嚐！”
    我把眼一瞪：“多嘴，吃你的去！”
    瑾震則笑著挾了一隻炒蠶蛹放在陸吾的碟中：“蟲子說的不錯，不過，味道有點怪！”
    “不怪，那是因為你不喜歡吃！”蟲子邊說邊把瑾震挾到陸吾碟中的那隻蠶蛹掰開，灑了點他不知從哪采來的香料，又把蠶蛹合起送到陸吾的嘴邊：“先生，你嚐嚐看！”
    我真擔心陸吾會先吃掉到嘴邊的蠶蛹，還好陸吾把遞到嘴邊的蠶蛹拈到了碟中，很嚴肅地輕喝道：“吃飯也應當守禮，長幼有序，回去！”
    蟲子乖乖地回去了，這孩子盡添亂！他無心，可瑾震會如何想？
    陸吾嚐了一口碧瓜羹，連聲讚道：“不錯！鮮滑爽口潤喉生津，難怪瑾震喜歡！”
    瑾震笑道：“別人都喜歡喝紅果蛋湯，我獨愛碧瓜羹，很難找到像先生這樣與晚輩口味相投的人啊！”
    “誰說的？”昊天給自己舀了半碗碧瓜羹，“我在人間的時候最喜歡喝這羹了。膳堂裏的碧瓜羹又隻做一碗，我總不能和你搶不是？”
    “是啊，那以後多做一點！”典淺嚐了一口碧瓜羹道，“以前在煙波國的時候也做碧瓜羹，但孩子們都喜歡味重的，再來吃碧瓜羹就嫌清淡了，我們是跟孩子們的口味走慣了的！現在嚐嚐這羹的確不錯！”
    扶滄拿勺舀了一碗放在我的麵前：“姐，你前天說過要是碧瓜和紅果切絲炒在一起說不定會好吃的，再放點辣，酸脆爽辣！嗯，我想那味道會不錯的！”
    “嗯，等我把羹喝完，我去炒給大家嚐嚐！”我喝著碧瓜羹微笑注視著瑾震，“瑾震，想嚐嗎？”
    他淡然一笑：“不要那麼麻煩了！味道要至純方顯真本，摻雜酸辣反掩蓋其純，到時候就吃不出碧瓜的清香了。”
    “有道理，聽你的！”我點頭應道。
    昊天笑道：“我倒想嚐嚐這酸脆爽辣是什麼滋味，不如炒一份嚐嚐？”
    獨開一席的傻老頭鴻越突然悠悠道：“到底是年輕人喜歡味重的，不比我們歲數…”
    扶滄急道：“爹，是不是菜太‘鹹’了？”
    “不鹹啊！剛剛好！”鴻越道。
    瑾震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達桑輕慰道：“我就不喜歡味重的，總覺得吃多了會影響思緒，穆如清風方好！”
    瑾震麵色稍緩，算是和氣地將這一頓飯吃完。吃完率先離席，那些巧匠兄弟擁他離去。
    昊天和扶滄也起身離席與我們招呼了一聲隨後離去。
    我離席走到鴻越的麵前盯著他一雙似混沌又不失黠亮的眼睛：“老頭，你哪裏歲數大？這臉上的褶子還沒有我臉上的多，你的頭發烏漆漆的比我們任何一位都要亮，我們都沒稱歲數大，你哪來的歲數？”
    鴻越“嘿嘿”傻樂。
    金鵬走過來攙扶起他：“爺爺，吃過了吧？我送回你島上釣魚！”
    “不釣了！送我去桃花山，我要種桃花！”
    是了！一定要在七哥寒冷的北風來之前把桃樹長出來，否則明天春天就看不到漫山遍野的桃花了。
    在桃花山上一直種到日落西山才和霓回到小院，墨心還孤獨地坐在石桌旁，霓歎道：“你就不冷嗎？”
    “明天我把她帶到膳堂去！”我把她拎起來往屋內走，“我看你是懶病，情願凍死也不願動死！”
    “你說什麼呢？”霓在屋內掌燈問道。
    “我說她懶！成方在的時候依靠成方，現在又依靠你！”我摸著墨心凍得和冰棍沒倆樣的胳膊，“瞧瞧，凍死了！”
    “她要是去膳堂還是這樣呆坐著，別人會嫌她礙眼的！”
    霓邊說邊往廚房走去，“別人要是喝叱她幾句，她要跑出去，不也得找她不是？”
    “不是有聿轍嘛！”我搖著墨心僵硬的身體，“喂，動動了！不然晚飯也沒得吃！”
    聿轍閃進屋，看了一眼墨心：“再過幾天就不關我的事了，找七哥吧！寒風大雪一壓下，她再這樣坐著不動，就可以把她種梅花了，墨梅！應當好看！”
    “有道理！我們再種一個梅園，冬天踏雪尋梅暖爐溫酒閑話，這真的很好！”
    我說完這話，墨心的眼睛眨了眨胳膊也動了動似緩了過來，走進霓的房間找了件粉紅的鬥蓬披上了，招顯似的問道：“好看嗎？陛下說我穿這紅比紅箋好看，那年我們去玉峰賞雪的時候他一直讓我隨在他的身邊！”
    聿轍輕碰了碰我：“這鬥蓬是虹的！”
    霓的床上堆放著很多件鬥蓬，全是要送給紫陌塔裏那些思過的孩子們禦寒的。墨心一點也不傻，挑了件最顯嫩的披上了。
    “明天一定讓她去膳堂！”我忿忿然地扯著墨心披著的鬥蓬，“脫了，虹的！”
    墨心全力裹著鬥蓬：“我的！”
    聿轍也動手幫我，墨心突然放聲尖叫，我和聿轍捂著耳朵跑出了屋。霓在廚房中怨道：“你們惹她幹什麼？給她吧！我再做一件！”
    墨心很陶醉地披著鬥蓬轉了倆圈：“白雪紅梅，琴韻舞媚！”
    “無恥！”我和聿轍同聲罵道。
    隻因這般美好的畫卷裏，我們從來沒進去過也從來沒想過。我在沒去天庭之前，成方的天帝生活就是這般荒淫享受的嗎？如要是這樣，我和他在一起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還偏樂在其中，真是賤骨頭！
    “哦，我明白她為什麼不幹活了！”聿轍恍然道，“你瞧，她的一雙手一張臉，再看看我們……”
    墨心的臉還是吹彈可破，而我的臉……我下意識地摸著幹幹的臉頰，再看看聿轍臉色比我幹暗得還要厲害。
    聿轍瞪著墨心：“再轉在你的臉上劃上幾刀！”
    墨心根本就無視於她，徑自在屋內盈盈舞蹈著，無琴音便自己哼著律，每一個動作都正好押在律點上。
    現在輪到我和聿轍坐在院中感受孤寒。聿轍幽幽問道：“無鬱還有多久？”
    “現在也可，不過……”
    聿轍狂喜：“不過什麼呀？快點！”
    “不過，他的無鬱之門還沒修成，再等等吧！”
    聿轍重重地歎道：“唉，還要再等？”
    “不是有我陪你等嗎？”
    “我怕你的那個夢啊！”
    我想了一下道：“要不，等太陽出來，我把無鬱放他的棲靈樹上？”
    “也隻能這樣了！”
    鬧鬧背著書包進院子，見到在屋內燈光下翩翩起舞的墨心不由驚駭，哭著跑進屋求墨心別跳了，墨心卻拉著鬧鬧一起跳，鬧鬧哭個不停。我隻得打了個響指，墨心便倒了下去，臉上還掛著嬌媚動人的笑，相信她剛才一定是跳給她心裏的成方看的。
    我也跳過舞，是率白衣少年軍跳的，我那時竟然忘了問成方好不好看了！
    玉兒，當然好看！玄衣雪劍明眸皓齒，剛柔相濟雄雌莫辯，美得驚心動魄！
    心裏的成方給了我答案，我則抱著墨心轉了倆圈。聿轍驚道：“你沒毛病吧？”
    “聿轍，我很想念你的鼓聲！”
    “要不明年桃花節的時候，我們再來一個劍陣舞？”
    “不要，我們要跳桃花舞！”
    “行！”聿轍欣然笑道，“每年一次桃花舞為凡尼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