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 高樓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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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認識皇城麼?”
“大致方向曉得。”
“去那兒好不好?”
忘憂沒說話,催動劍調轉。
城西,梅蘭竹菊住所。
忘憂找個不見人的地方,收劍。寒石已經跑了。
小巧的屋子靜悄無音,寒石站在門口,忘憂拿下他扣著門框的手。
“進去嗎?”
寒石撩起衣擺邁進去。
忘憂在他身後關門。
第一個房間,空的,第二個房間,空的,第三個房間,寒石深吸口氣,推開。
隻一眼,隻一眼,寒石就被扼住了喉嚨。
梅蘭竹菊,衣不蔽體,亂七八糟的躺在地上。
寒石再吸口氣,忘憂拉他,被輕輕揮開。
梅蘭竹菊已經沒了生氣,寒石把他們一一擺好,尋了衣服給他們穿上,抬起衣袖,給他們一一擦淨臉上的塵土和血汙。
忘憂一臉的凝重,屋子裏血腥氣很淡,不是為了設陷阱引出寒石,是,單純的,殺害。
“回白微山,安葬吧。”
寒石點頭。
前輩們生前沒說過身後事,他竟也沒問過一絲半點。
劍根本駝不動那麼多人,寒石從劍上跳下。
“師兄先回去,我還要去旁處看看。”
忘憂看他,想了想,叫寒石伸手。
一絲靈氣注入寒石天靈,忘憂對他說
“我很快來尋你。”
藍色光帶遠了,寒石轉身把門關上,退後幾步,寒石眨眨眼,手尖一捧火星跳躍而出。
慢慢蹲下,塞進門縫下,不一會兒,灰色的煙飄起,寒石看著慢慢有橘紅光冒出的門縫,嗬嗬的咳著。
城南,舊酒樓。
寒石看著緊閉的大門踟躕不前。
從靠近一棵樹的後院牆跳下,寒石慢慢的走動起來。
其實鼻尖圍繞著若有似無的腐腥氣,寒石揚起嘴角,繼續漫步。
前廳沒有,二樓沒有,院裏光禿禿的銀杏樹下沒有,怎麼會沒有。
後院,寒石蹲下,扒開一塊新土。
一片衣角露出,鮮亮的水綠,沾了泥土就不好看了。
撣掉,再挖下去,一張陌生的臉露出,她的臉旁邊橫著一隻手,帶著深紫色的袖口。
挖,挖……
鮮血淋漓的手顫抖著撫上那張慘白的臉,揮開爬著的螞蟻,幾道血痕留下,寒石趕緊抬手去擦。
擦不掉?怎麼會擦不掉……
狠狠一擦,一塊皮裂開,露出暗紅色的肉。寒石一驚,用力把皮膚按回去。皮膚卻按了這處裂開那處。
寒石跪在地上,看著那血肉模糊的臉裏慢慢爬出蟲子。
“湖蓮……”
搬出屍體,寒石靜靜的看著地上色彩斑斕的一片死沉。
媽媽,湖蓮,被壓在最下麵,有些變形的臉都是半閉半睜著眼。
他都偷偷進來啦,不用誰來開門的啊,怎麼你們都還在這裏不起來。
一片火光籠罩吞噬寂靜的舊樓。
十五具,原來大家都在的。
寒石嗬嗬笑,臉龐映襯著火光。
城東,寒石拍打完身上的泥垢,看看衣襟袖口,已經發黑的血汙,推門。
吱嘎,門應力而開。
抬腳進去,一樣的死寂。
寒石往前走,有彎就轉,走路就走。
空的,到處都是空的。
寒石趴在院子裏,像隻小狗尋找藏匿的骨頭,四處嗅。
忘憂依著自己靈氣的指引,找到寒石時,他雙手伏地,眼裏都是淚水,斷線珠子般滾落地麵,不住的和泥土交融,貼在寒石掛笑的臉上。
……
“師弟……”
寒石直起身,轉動泥汙遍布的臉,朝他笑。
“長亭不在這裏。”
天黑了,忘憂托著不肯爬起來,他隻好武力弄昏過去的寒石,禦劍回白微山。
白微看到寒石,歎了口氣。
“扶他躺下吧。”
“師父,他看起來不好。”
“一朝經曆如此慘烈變故,好才怪了。”
忘憂看著床上含笑閉眼,像死了一般躺著的師弟,擔憂壓過乏累掛在臉上。
“他現在是逃犯,怎麼會這樣。以後……”
白微默然。
寒石醒了之後著實叫白微,忘憂驚詫。
“忘憂師兄,糖葫蘆給師父了?”
忘憂沒轉過腦筋。
白微看向他
“什麼?”
寒石眨眨眼
“師父,師兄特意給你買的,你沒嚐?”
白微再看向忘憂
“雖然不需要吃什麼,不過我可以看看。”
糖葫蘆他不認識。
忘憂額頭冒汗。
飛速的來回禦劍,東西早丟了。
“我去拿。”
禦劍去集市附近,收了功力,拔腳就跑,好在今天也有得賣。
忘憂死死盯著那最後一根,飛奔上前。
衣帶翻飛,把那個剛伸出爪子的姑娘嚇得僵住了。
這麼個像是天上落下的人,竟然會做出那麼猙獰的麵容。
在姑娘反應過來後,和忘憂同時一把抓住了糖葫蘆,忘憂手掌略寬,占了些優勢,姑娘也不慫,死死守住棍子下邊緣,忘憂一時間是拔不出去的。
“多少錢?”
姑娘連忙問價,忘憂已經掏出錢,遞了。
這會子,忘憂神情正經的站著,又變成了那個氣質脫塵的少年。
姑娘翻個白眼,把忘憂翻得臉上一熱。
“姑娘,可否承讓給在下?”
誠懇的灼灼目光起到了點作用,可,想到自己是特地轉了兩條街過來買的,姑娘沒退讓。
“先到先得。”
忘憂咬咬嘴唇
“當時姑娘並沒有買下,我已付了錢。”
姑娘聞言登時看向掌櫃的。
掌櫃立刻看天,慢慢握緊攤在手裏的錢。
姑娘一跺腳,朝忘憂翻了好幾個白眼才忿忿的轉身。
忘憂朝掌櫃的點頭致意。
“謝了,錢不必找了。”
掉頭離開,忘憂馬不停蹄朝來時僻靜的巷口跑。
剛抽出劍,念了句口訣,就看見巷口來了一撥人。
平日裏無所事事,就在人潮密集的集市上晃悠,摸個小錢,逗個小貓小狗的幾個流氓,推擠著一個姑娘,成夾角之勢往巷口進來。
忘憂想都沒想,拔劍相對。
“不可放浪!”
幾個流氓怔愣下,看明白後,紛紛嗤笑。
怎麼的還敢把他們剁了?
越是這種正義的越是不敢做什麼。
好辦!
幾個人分出兩個人挺胸向忘憂走去,無賴的直叫喚
“來啊,來啊,你來啊。本來我們就是逗個樂,現在嘛……”
忘憂看著他們,又看看那位姑娘,一看頗麵熟。
原來是剛剛那位讓糖葫蘆的。
“姑娘莫急。”
忘憂口訣念完,劍忽的暴漲,亮起淡藍的光帶,刷的衝向幾個流氓,把他們通通鏟到劍上。
然後一躍而起,經過姑娘身邊時,略微降低速度和高度。
“姑娘小心,快些回去吧。”
幾個流氓肝膽都快不保了,互相抱在一起,在忘憂一會拔高,一會突降,一會翻轉中,大喊大叫,涕淚四流。
終於踏到地麵,幾個人嗚咽著擺手。
“求,求你,別,別殺我們,我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
忘憂現在劍背上,看著他們
“勿以惡小而為之,你們好之為之。”
一忽閃沒了人影,幾個流氓互相攙扶著站起來舉目四望。
這是哪兒啊……
哭!
“他,好厲害,一點都不往下掉。”
想起差點從半空掉落,一個小流氓心有餘悸。
“是啊,要是我也能像他那樣就好了,看他和我們也差不多年紀。”
“人家看不上咱們,叫我們好之為之你沒聽到?”
目露豔羨的立刻被旁邊的潑了冷水。
“怕什麼,我想和他一樣,怎麼了。”
另一位叉腰大聲說,其他人都崇拜的看他。
“那,那我們怎麼做?”
“怎麼做??我……”
儼然被當成了領頭羊的少年撓頭,半晌突然眼露精光
“咱們先去跟先生學字,我看他嘴巴裏念念有詞,肯定需要認字的。”
眾人紛紛附和。
被默默當成天人,做了榜樣的忘憂定定喘息,把糖葫蘆給了白微。
“師父,寒石呢?”
“他醒了就跑去後山了。”
忘憂立刻前去,尋了半天,看到寒石好好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輕輕舒了口氣。
聽到動靜,寒石回頭。一臉的糾結
“師兄,師父非要給人家改名,他起的好難聽。”
忘憂哦了一聲,走近
“什麼名字??”
寒石噘嘴,生無可戀的抱頭,做鬼臉哀嚎
“忘念”
忘憂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還不錯。”
寒石微微瞪眼
“好聽嗎?”
“難得師父這麼快給你想名字,我可是頂了一年的油油名字,才得了現在的名字。”
寒石噗嗤笑出來
“油油??”
忘憂仿佛想起了不太美好的過往,臉沉下來
“聽說,剛撿到我時,我還小,師父不會喂養,便帶我去好友那兒取經,他們試了很多食物,最終我隻對菜油有了反應,就有了這個名字。”
寒石大笑,捂住肚子
“那,你是吃油長大的??”
“也,沒有,大約幾天吧,就,就拉肚子了,師父才把我抱走。”
“他那個朋友也真是了。”
“嗯。還煞有介事的記下我的反應。說什麼也要養個孩子。”
“養死幾個??”
忘憂認真回答
“就養了一個,沒死。”
寒石驚奇,拍手笑
“牛!”
忘憂點頭
“我也萬分同情那個孩子。”
見寒石笑意盈盈並無兩樣,忘憂也不好提起前幾天的事。
“師兄,你不是要教我禦劍嗎?”
“你想學??”
“我想先鑄個劍。”
“那可是很耗時日的。”
寒石指指前方
“你覺得那個怎麼樣?拿去做劍。”
忘憂的劍是出自山澗,師父白微帶來的,取自它的形狀,再費心配了個劍柄就有了這把澗微。名字是忘憂取得。
白微這個起名廢,當然沒覺得什麼不妥,白微這個名字都是借了這座山的光,直接拿來用的。
寒石跑過去把那塊灰撲撲的一塊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