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完烤肉也就成小烤肉了，為了不讓車裏味道太重，向陽想著過年東西也沒怎麼買，便是去商場裏買些東西，散散味道。
    “要給伯母買什麼禮物？”
    “還沒有想好。”
    “是一個人回去麼？”季哲鑫問的挺小心。
    “嗯。”
    “分手了？”
    “嗯，半年了。”
    “分手好，是上策。”
    額，卻是也算是說對一半，氣氛剛剛沉默起來，向陽便是看著這小家夥笑起來，唇角怎麼都遮不住的樣子，搞得他索性深深一口氣，不看這小子，人總是會很奇怪，這沒什麼奇怪的，所以，即便是幸災樂禍，也沒必要太多揣度，總不能從別人嘴裏得到什麼安慰。
    等到兩人挑東西買給家裏二老，看著向陽商場一層層地懵逼，季哲鑫才徹底收起那笑意，“老師，那我知道送什麼，跟我來。”
    有時候，人浸染在一個環境裏，也不是沒有一定好處。季哲鑫見慣了一到節日，他爸媽送禮與被送禮的日子，對此也還真是熟悉。挑了一套護膚品，又大概根據他曾經見過的向陽爸媽還有現在的照片，挑了一套保暖內衣和呢子情侶外套，當然，這一套買完，錢也下去不少。
    “人趁著活著，就得多享受，你想象伯父伯母在你身上花了多錢和精力，這點就肉疼真是不該應該，你看這個怎麼樣，我看不少這個年紀的就喜歡這樣大點的金子，帶出去有範還保值，老師？”他放下金耳環，瞥了向陽一眼，大概是為什麼沒什麼表示，便順著向陽的眼睛看過去，“我靠，什麼鬼？”
    還能什麼鬼，自然是移情別戀，人各有誌的節奏，向陽轉身刷卡，快速包好，便是拉著這個拿手機亂拍的小子出來，“你當不知道就可以。”
    “為啥？”他挺憤憤，“我去，他這是結婚生子，你能當不知道。”
    “我這次回去之後就不準備回來這邊了。”
    “what？！”這小子更是炸裂的模樣，到地下室上車都是有些火大的樣子，哢嚓一聲套上安全帶，等到家門口都不說一句話。
    向陽隻當小孩子脾氣，進屋把消食片找出來給，倒了杯熱水給季哲鑫，才發現這小子眼眶都紅了，估摸是觸景生情，他一下子也有點內疚，“成人世界就是有點複雜，小季你以後不管怎麼樣，保持自己現在看待社會的初心就好。”
    “你真的要回去？”小季吃消食片時候眼睛就是一直看著向陽“你瞞得好深。”
    “我本來準備一切安排好再與你爸說一聲，回家那邊工作什麼的也會相對輕鬆一些，這邊壓力比較大。”
    “可是你不是說有了房就會有點歸屬感麼？”這小子一副你騙人的模樣，放下杯子，便是火大地摔門關門出去，向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又見這小子撤回來，將手機和鑰匙拿了出去，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他。
    其實今天分明是自己心情不好，都是莫名其妙把人家惹火了。
    小孩子脾氣，向陽無奈笑了笑，瞥了眼手機上並沒有什麼短信之類的，便索性打了個電話給爸媽說了具體回去的日子，然後關了手機，鎖好門，進浴室去洗掉這一身的燒烤味。
    第二日總是美好的一天，陽光很好地灑下來，向陽拉開窗簾，便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合適自己。
    他將工作交接的一些注意事項發給周末，便是趁著今天難得清閑，到後海那一圈走走，這段時間忙於公司那邊的市場谘詢，大腦裏充斥著各種信息和數據，沒有這樣的機會到處走走。
    出來時候看了眼對門，沒有開，不知道有沒有醒，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向陽想打個電話問問，又覺得沒什麼太大的必要，晚上帶點吃的回來慰問，看著也更有誠意一點。
    他坐地鐵出去，這個時間不少回去過年，地鐵上人不是很多，二號線出來，便是沿著四合院的道兒走著，本來一時興起想去恭王府走走，不過因為修葺關門，轉了彎去南鑼鼓巷，也是關了，這樣一合計，也就隻能直接去後海那邊。
    向陽一般不怎麼過來這邊，他不是很有帝都情懷的人，當初留在這裏，有人有物的原因，畢竟留學歸來，家裏也是花了許多錢，那麼快回到小城，怎麼都是一件不大說得過去的事情。
    這邊人這時候也不是很多，倒是本地人挺多，一家人出動，難得這個城市這個時候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城市，這樣一看，反倒是向陽這樣的外地人有些格格不入。
    長時間一個人在一個城市，歸屬感是什麼已經難以言說，每一天半夢半醒，偏偏又與一個男人一起，還是喜歡他多一些，更是不知道結尾是什麼，為的是什麼。
    這樣一想向陽反而輕鬆一些，自己與林逍結束，明年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回到生物的本質，繁衍後代的本能也是血緣與存在的本能。
    後海滑冰場一直算是北京的冬日記憶之一，10塊錢一小時，人很多，對於來北京的外地人也是一種平價樂趣，他閉上眼睛還能想到去年雪扒犁上，那個笑著像是孩子的林逍，睜開眼睛，便是這樣站在一群喧鬧之中的自己。
    “我真是不應該一個人出來。”他穿過溜著冰刀，追逐著的孩子，到了碼頭便是上岸，回頭依然是那樣歡喜的場景，黑牆白冰，紅燈籠都是耀眼很多，“不過，看著確實比平時高興點。”當然，也可能是告別時候覺得一切都變得獨特漂亮許多。
    午餐找了一家曾經偶爾發現的店，麻辣燙和一份重慶小麵，大概是讀書時候，到這邊打工兼職，下班10點，結束了便是三三倆倆到這裏吃東西，十幾塊錢，吃得剛好可以睡過早飯，午飯簡單吃過便是上課，晚上店裏關門，再到這裏吃東西，重重複複，從秋天開始，到冬天結束。打工的那家店已經被一家咖啡店取代，曾經那些來這裏吃喝的人也是離開帝都，隻有這家燈光不亮的小店鋪，三張桌子，兩麵發黃的白牆，一雙重慶老夫妻，還在堅持。
    “現在生意怎麼樣了，吃麵的人多麼？”
    “白天還好，麻辣燙要芝麻醬麼？”
    “要，小麵不要蔥。”
    老大爺點點頭，一會兒上來的麵花生碎倒是多放了一些，熱乎乎的，“啥時候回家過年呢？大爺。”
    “明天走。”老婆婆的眉眼滿是疲憊，並沒有太多回歸的喜悅，“你來吃了最後一頓，看著那邊還有什麼想吃的多拿點，錢看著給就行了。”
    “不在這邊呆了？”
    “不了，兒子今年房子錢還得差不多了，這邊也不需要我幫他帶孩子，沒什麼需要在北京這邊呆著。”
    “你們回去就吃不到這麵了，我再點一份打包，家裏有個孩子也喜歡在這兒吃東西。”
    老婆婆笑著，問向陽孩子多大，聽到5歲時候趕忙說不能給這些吃的，要注意腸胃，便又談著自家的孫子，滿眼都是驕傲，好像孩子就是自己眼前，向陽心裏內疚，這世上最親密的其實是老人與孩子，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也是這樣期待那個還沒有一點點邊的孫子。
    他一身麻辣燙的麵味上了出租車，居然還碰到了個老鄉，都是小連市，不過不是一個區，兩人切換到方言兩句，又覺得鄉音刺耳陌生，幹笑了幾聲，便是簡單說說工作，吐槽一下春運，互相祝新年快樂，便是到了目的地。
    我們一路上總是會遇到這樣會在那個時間段給自己一些印象與快樂的人，其實到最後不少是彼此的過客，人來人往，分分別別，都是正常，這樣一想，能與自己走下去那麼長時間，還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作者閑話：

    今日晨起，外麵白雪皚皚一片，這場雪比想象中晚了三日，下來時候院子裏的雪已經打掃幹淨，陽光很好，走出去，看到狗食盆裏，滿滿的雪，才真地能感覺到這場雪是多大。
    等了這麼久，離開之前，沒有錯過你，真好~
    今年，又是不錯的一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