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祭才開口，聲音嘶啞的說：“桾，你陪伴我十年。這段時間裏你和我不斷打拚，才有了魂祭，才有了今天這般光景。我很感謝你，願意為了我拋下太子身份，不顧你父皇的阻擾。魂祭是你同我一步步辛苦建立起來的，功勞你我參半，你永遠都是少司命不會變。可終究你還是要回去的。我知道，其實，你一直和皇宮有聯係吧。”
    “你都知道了。”桾歎了歎氣，“還是沒瞞過你。”桾還想說著什麼，一下子被祭打斷了。
    “想瞞我？為什麼。”祭倏然站起來，怒氣上身一把掀了桌子，桾側身一躲。噼裏哐啷的聲音響徹整個悅茗酒肆。四周的食客都朝著此處看過來，看向這對正在吵架的紅衣女子和白衣男子。
    都不太明白那麼清麗佳人怎會和這風度翩翩的俏公子吵起來，大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刀疤男那仨幾個倒黴催的，坐在角落那，好巧不巧被砸個正著，油水濺了一身不說，菜渣掛滿頭，好不狼狽。刀疤男和方巾男最不爽，瞪著矚目處，刀疤臉上下打量了一下祭，發現除了她身材有料以外，沒瞧出哪好。
    祭的容貌隻能算作上乘，不是傾國傾城。就連區區麗春院的花魁娘子都甩出她十幾條街，刀疤男目露鄙夷。
    隻能說，世界之大，總有人欣賞不來美。祭的美美在氣質，那種妖嬈又高貴不俗的氣質，可以說全天下沒一個人敵過，不分男女。美在雙眸，一雙攝人心魂，流轉著琉璃光彩的雙眸。
    大漢雖麵色不虞，但並不惹事，獨自清理自己。看著前方二人，憑著他多年混跡江湖的經驗，直覺告訴他，那二人不是好惹的。
    刀疤男第一個嚷起來了：“小賤蹄子，沒看見大爺們在這吃飯嗎？吵吵吵也就算了，扔東西長大眼睛好好看著，害得本大爺沾上一身油漬，還掛上菜！不給你個教訓，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刀疤男扒拉下頭發上的菜渣，抓起大刀，扔掉刀鞘，飛身舉起大刀直直衝祭的方向刺去。
    桾在刀疤男粗口罵祭的時候，心情已經不美麗了，現在又看見挑事的想傷害他的小東西，心情更不好了。可他清楚，他那小東西應付這等蠻夫綽綽有餘。
    祭輕蔑的看著刀疤男慢慢地慢慢地飛過來，一隻手帶著真氣，隔空揮手輕輕一扇。刀疤男撞破二樓欄柵，被大家目送著刮到老遠處，掉下地那聲巨大的聲響，擾得枝頭的麻雀都飛走。
    “滾！”祭淡淡一個字，蘊含了無限的氣勢，眨眼間食客全作鳥獸散，嚇呆的都被拽走了。正想前來聲討的掌櫃也跑了。
    果然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誰知道那麼柔弱的女子戰鬥力那麼彪悍！
    “你把我看作什麼了？啊？周輕倚！”祭大聲衝著桾吼著。
    是的，大周國皇室姓周，大周國儲君名喚周輕倚。祭喜歡單字，她認為方便又簡單。桾也就隨她去了。魂祭，上至司命大人，下至芸芸信徒，在欞篁山壇內都是單字相稱。祭的名字很美，名喚楚月牙。
    “月牙，你明知我是喜歡你的！你說我把你看作什麼，當然看作我的女人！”桾緊盯著祭，輕笑一聲，不似往常那般輕脫，含著無盡苦澀道：“我隻是想陪著你，哪怕不知道還能有多久。”
    “你我殊途，何苦作繭自縛。”祭垂眼，陽光從上方擠進二樓中，輕輕柔柔的落在祭和桾身上，祥和安靜之感不由得漫出。
    桾一把抓過祭，緊緊抱著不撒手，祭根本無從逃脫。溫熱的呼氣自祭頭頂飄開，她不由得心跳有些快，她暗自穩了穩心神。
    桾微微鬆開了祭，使之與他對視，他拉著祭的手，從腰際一點一點上移，直至祭的手撫上那跳動飛快的心髒。
    “你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這裏有多痛。殊途殊途，嗬。我追逐你共十年三個月零二十五天，難道還是沒打動你嗎？還是說，你，已經被別人打動了……”桾眼中暗沉，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你會遇上你喜歡的人的，我也有喜歡的人了。他很好。”祭抽出手，淡淡的說。她，不敢看他。
    明明你該適合最好的，為何非我不可呢。你是大周國儲君啊，怎麼會說娶我就可以呢。
    “好，好，好。我信，你說什麼是什麼吧。是不該癡想的，我怎麼會癡想呢。”桾渾身僵硬一下，還是放開祭，眼眸中傷痛之色深如海。他一步步後退，突然笑了。
    “生來便可靠意念殺人，是上古遺留後裔元鼉族人。”桾說完，隨著白光閃爍即刻就消失了。
    祭不由得苦笑，明明此番下山不就是存著和桾把一切都說清楚，劃清雙方界限的念頭嘛。怎麼實現了，為何心口處如刀割疼呢。
    渾渾噩噩走出了悅茗酒肆，抬頭看了看朝氣蓬勃的太陽，喃喃道：“要是太陽永不落下就好了，那樣就不會有黑暗了。”
    麵上淡薄，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她輕闔上雙眸，再次張開時，不見迷茫和心痛。恢複以往的神采，她猛吸一口氣，徐徐吐出濁氣。款步姍姍在鎮上四處走著，尋休息的的店子。
    自祭離開，桾從酒肆走出，隨手丟了兩錠金子給掌櫃，樂的掌櫃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我的小東西，盡管你不願意見到我，我能夠看著你就好。你在我心裏不是就像上癮的罌粟嗎，早已經離不開了。
    他站在那裏許久，終是長歎一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