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城的悅茗酒肆，紛紛擾擾的喧鬧聲中。二樓角落三位閑遊的野客，擺談著最近的稀奇事兒。
    “你們聽說了最近關於林員外的事情了嗎？哎喲，那麼大年紀還納那麼多小妾，不怕……”一個刀疤男猥瑣的笑著，互視了同桌的二位，才低聲說道，“精盡人亡啊！”
    另一個頭上捆著方巾的男人抬起腳搭在凳子上，俯身用手拈了幾塊肉丟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城難的拿哥呱富，”“停停停，嚼完再說！”坐下那個大漢不耐煩的說著。
    方巾男砸吧砸吧嘴，端起酒盞，仰頭喝光，囫圇吞下，便急不可耐道：“城南的那個寡婦織娘，你們是知道的吧！專門克夫。這次林員外色欲迷了眼，二十四房姨娘就是織娘。”“這次又有好戲看了。”大漢眉梢一跳，嘿嘿的笑起來。
    “大哥，你說這次林員外會不會……”方巾男賊眉鼠眼，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哼，這個織娘邪乎的很，就算再漂亮，這種娘們也要不得。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次，恐怕林大善那個偽君子說什麼也該去見閻王了！”
    大漢麵上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搓著杯腳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麼織娘的丈夫怎麼一個個都在結婚之前死於不幸？可能因為他們全都是罪大惡極、欺壓百姓的地頭蛇，這最主要的原因嘛，我估摸著肯定是因為他們都是相中織娘的美貌，強娶的。之前死的最慘那個，你們說說是誰。”
    刀疤男眼珠子一轉，飛快的說：“是鄰城那個惡霸莫四海。”
    “是啊是啊，走到街上去收保護費，結果被一輛失控的馬車撞死了，聽他們說啊，當時馬夫拉都拉不住馬，直接把莫四海撞到，踩著莫四海的臉，而且車軲轆把他的腦袋都壓變形了。隨後，不知道從哪跑出的野狗，咬著他的四肢，活生生被痛死了。真是嚇死人了，那眼珠子瞪著天，都快凸出來了。”方巾男一臉驚嚇的表情，自顧自地給自己順氣。
    “這個莫四海，是來我們慈城購原材，看上了在街上買織品的織娘，竟把織娘教書的相公偷偷殺害了！強扭著織娘嫁與他。隻可憐那個好先生咯！”大漢唏噓一聲，不住地搖頭。喝光了杯中的酒。
    前來招呼客人的小二，恰巧聽去了幾語半字，扯下搭在肩頭的帕子捏在手心。走到大漢三人麵前說：“客官，謹言慎行啊，最近織娘那些事還是少說為妙。你也知道林員外不信這個邪，可不知道此事是禁言了的呀。我給各位提個醒，如果實在憋不住也別在咱店聊，畢竟，咱店店小。”
    三人都低下頭，不再多言。小二走後，三人吐了吐氣，往四周窺了窺，發現無人注意他仨。暗想好在選在角落且剛剛聲音並不大，沒搞出飛蛾子。
    “織娘嗎？有趣有趣。”祭眼眸裏琉璃光彩越發閃亮。
    桾正慢條斯理的剝著手裏蝦的殼，修長如玉的手指提著已剔殼的蝦，隨手丟進祭的碗中。拿出手帕仔細的擦著根根手指，漫不經心的說：“是有趣。”
    “桾，你知道有什麼法子能夠殺人於無形？”祭一麵咬著蝦肉一麵問著。“你就那麼相信是織娘所為？”桾甚是無聊的點著杯中酒不停地畫圈。
    “沒想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少司命，連這個關節都想不通。”祭挑著眉，吃吃的笑開了。
    桾看著祭嬌憨的模樣，不禁莞爾。看來此趟下山是值得的，天天憋在欞篁山上，如何能看著小東西這番俏麗。可是，還能陪她多久呢？罷了，能拖多久就算好久吧！
    桾向來喜歡頭係一根紅緞帶，發絲鬆鬆垮垮的垂在兩肩。襯著他俊美魅惑的顏，慵懶又神秘。所謂一笑傾城，二笑傾國。桾雖非女子卻勝女子！
    祭呆呆的盯著桾的笑顏，不由得癡了。真真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桾實在是好看，可是又找不到詞可以具體描繪。饒是相處這麼多年的祭也形容不來，但她可以確定，在她見過的所有好看的人當中，桾最好看。特別是桾笑起來的時候，風姿綽約賽牡丹。
    “我好看嗎？”桾在祭眼前揮了揮手，微勾唇角。祭一下子回過神，淡然的說：“當然。桾比那些小倌，的確好看多了。”祭麵上不動聲色，卻暗自惱怒失了身份。說白了也是桾長得禍國又殃民，算不上是她的錯。
    “怎麼？堂堂司命大人都去過南風館。”桾五指不輕不重地敲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本司命素來喜歡美麗的人和物，偶爾下山閑時去聽聽小曲兒，親近親近美人也正常。”祭毫不在意的說道。
    桾心裏波濤洶湧，起伏不斷。什麼！小東西居然還親近那些煙花男子。桾蹙了蹙眉，不悅在他臉上一覽無遺。看來必須時時刻刻看著這個不安分的小東西了。
    “如果其他男人靠近你一尺，我一定把那個男人挫骨揚灰。”桾悠悠的夾菜吃飯，仿佛剛剛放狠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祭意外的沒有接下桾的話，散著琉璃光彩的雙眸望著桾，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桾也不說話，放下筷子，和祭一樣都沉默著。桌上的菜再沒動過，原本騰騰的熱氣也在彼此的不開口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