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謀巧生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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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玝說完,向台階下走去。她也不靠近大轎子,站在石獅子邊上,天真無邪的樣子朝莊頊招手。莊玝道:“大哥哥,過來,我有話給你說。”
    莊頊慢慢走過去,到了莊玝跟前,一臉憤懣,莊玝索性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讓他蹲矮,她就俯首在他耳根說幾句。
    莊頊一邊聽一邊笑,高興得手舞足蹈。台階上秦氏等人瞧著疑惑,卻不知莊玝給莊頊說了些什麼。
    莊玝悄悄話說完,正常聲音說道:“大哥哥若是依了我,其他的你盡可放心。”
    莊頊向莊玝作揖,笑道:“還是五妹妹待哥哥好,以後哥哥記住的。”
    莊玝回頭看了郡主等人,再向莊頊道:“大哥哥就不要鬧了,可好?”
    莊頊點頭,向身後轎夫諸人揚手,道:“看在五妹妹麵子上,我就自有我的去處了。走!”
    莊頊便從眾人眼前消失,沒再言語其他。秦氏見困境解決,兩腿犯軟,竟直跪往下倒,郡主等人慌忙扶住。
    莊玳把要往回走的莊玝拉住,問:“五妹妹,你跟大哥哥說了什麼?”
    莊玝得意地道:“自然是悄悄話了。”
    莊玳好奇地追道:“說與我聽聽。”
    莊玝甩開莊玳的手,道:“是悄悄話,怎麼能說與你聽。”
    莊玝說完掉頭走上去。
    到了台階上,莊瑚忍不住也問莊玝:“五妹,你跟大哥哥說了什麼?”
    莊玝微微一笑,賣關子道:“大姐姐,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郡主看到秦氏情緒穩妥,嗔怪莊玝道:“丫頭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兒?”
    莊玝福了一福,才道:“太太,我的辦法就是讓大哥哥今夜不要鬧,編排說宮裏來了人,老太太不高興了之類的話,沒想到把大哥哥嚇走了。”
    眾人對莊玝的話半信半疑,但沒人再說什麼,待往裏麵走時,莊玝拉住莊瑚,悄悄說了句:“大姐姐,明日我再告訴你。”
    莊瑚疑疑惑惑看了莊玝沒出聲。
    於是,眾人將秦氏送回東府不提。直至次日,秦氏也沒敢去中府請安,托了身體微恙躲了過去,焦急等大老爺從宮裏回來議論,可大老爺遲遲不見回,倒是大姨奶奶的家人父母來了,秦氏更是焦灼,不得以才叫人悄悄把二老爺莊祿跟管家請來治理。
    那大姨奶奶的父母雙親聽得女兒死去的告聞,一早往莊府裏來。老兩口原是菜市口豬肉行賣肉的,那年兒子犯了事,行當被人處置,從此家裏光景艱難起來,那兒子又因那時被打折了雙腿,傷病多年,前不久才過世。此前因家道艱難,才將女兒嫁給了莊頊做房裏人,周轉得些銀子過日子。現今兒子剛死,女兒也沒了,叫他們如何不傷心?故一來到莊府,進到東府裏頭見到女兒的屍體,哭得癱坐地上。
    莊祿得了秦氏的知會,跟管家帶銀子來了事。
    莊祿是官商路數,他解決事情的方式隻有一種:銀子能解決之事,就不勞煩其他手段。因此,在銀子上麵,他給足夠的餘地。若非在老太太心尖事上,他興不得拿幾錠金子來,誰叫老太太如此介意莊琂入府?好歹辦理妥當,讓老太太安心。
    於是,莊祿一到,先不說話,一屁股坐在炕墊上吃起茶來,氣勢冷不丁擺了出來。
    那管家事先得了計劃,托幾錠金子,垂立,先聽大姨奶奶父母哭訴一陣,方拉住那老父親說道:“府裏恩典,賞了金子。”
    那老父親抹了眼淚,看著莊祿前麵的金子,收住哭聲。
    那老母親死活是不肯接受,鬧道:“好好的人進了來,說沒了就沒了,金子銀子也換不回來。姑爺好歹出來給說句話……”
    管家道:“大爺如何出得來,給嚇出病來,遠遠躺了去。且這麼鬧,大爺再病個好歹,官裏要過來拿人我們也管不了許多了。”
    那老母親見這麼說,隻得捂住嘴巴哭,聽意思是女兒錯在先,才忽然沒了命。
    管家又道:“有了金子,下半輩子也不用愁了不是?府裏請先生來下殃書,官裏就不錄報了。你們盡當你們姑娘遠遊了去。”
    那老父親道:“下殃書不錄官,沒有官家批複喪證,如何發喪埋葬?”
    管家看了莊祿一眼,莊祿玩弄手裏的玩物,沒言語。
    莊祿是來坐鎮的,軟硬的話自然要管家去料理,這點常理,管家是知曉的,便對老父母道:“向官裏呈上殃書,必要查一番,大姨奶奶平日裏待人刻薄,頂多是遭下人氣死了,真要查起來,你們金子是拿不到了,臉麵也掛不住。再者,老爺、大爺是想保住你們家的臉麵,也想保全了我們府裏的臉麵。各退一步,日後,你們還是我們府裏行走的親家,大爺逢年過節也是要孝敬你們的。”
    那老父親哀歎一聲,不再言語。
    見狀,管家從懷裏拿出一張寫了字的文書,遞給那老父親,道:“這是請先生來下殃書的保書,剛都同意了的,您就按個手印,我們且就這麼辦了。”
    管家把紙遞過去,又拿出印泥,強拉過老父親的手,在他給大拇指上刮滑幾下。
    那老父親猶豫著按還是不按,管家歎息一聲,把金子拿了過來,一半交給老母親,一半交給老父親。
    管家才道:“金子就在你手裏,可掂量好重量了。”
    那老父親眼睛一閉,在紙張按了手印,老兩口便長天悲泣。自始至終,莊祿一言不發,待完畢,起身向老兩口打了個半拱,便出去了。餘下,管家幫襯料理不提。
    莊祿出來後,便來中府裏廳給秦氏報說。秦氏聽到事已妥帖辦好,才放下心來,莊祿臨要走,再安慰幾句。末了,秦氏差丫頭紅兒托幾兩銀子及些布匹贈與大姨奶奶的老父母不再話下。
    莊祿本想離開東府前往中府給老太太報個安,走到中府花園,碰到從裏頭走出來的大老爺莊熹。
    莊熹一見莊祿,便拉住他手道:“我才剛從老太太處來,外頭聽得大姑爺說了,那逆子真是沒王法天理了。丟了祖宗的臉麵不說,你說他……”
    莊祿寬慰道:“大哥息怒。”
    莊祿便把大姨奶奶老父母來探屍的事說了一遍,莊熹聽完才平複氣焰。
    莊熹緩和了道:“老二,我府上這事兒你就費心了。今日在宮裏,聖上跟太後十分苦惱北邊教堂賊亂,指派我前去北邊平亂,隻這兩日就走。府裏你得多幫擔待了。”
    莊祿道:“大哥你放心吧!”
    莊熹道:“該施舍的銀子不要少了才好。”
    莊祿道:“給了金子,看老兩口心裏是喜歡。也按手印作了保,他日翻出來,我們也留了證據,不怕他告發了去。”
    莊熹歎息道:“那就好。我這次去北邊,說不準幾時回來。頊兒混帳的事,你多擔待周旋,我怕你大嫂子降服不住。其餘的,瑚兒和大姑爺能幫襯你就放手讓他們幫,我知你周轉整府裏不容易。”
    莊祿低頭應著。
    兄弟兩人再議論些關於莊琂過府的賓客瑣事,便各自散了回府。莊熹進了東府,從莊瑚院外經過,看到五姑娘莊玝進了莊瑚院屋,想叫住她再細問頭夜莊頊的事,因看她步伐輕快,沒來得及出口,她便不見了。於是莊熹獨自回房,聽秦氏報說不再話下。
    卻說莊玝因頭夜解決大哥哥莊頊的事,用了些巧計,此刻來找莊瑚,是想給她揭個底,好聯合辦理。她年紀小,也是能自主的人,因莊頊的事是東府的事來,她不肯去找曹氏說,心裏頭多少留幾分顏麵給東府。
    莊玝從外走進了小院,直徑向廳內進去。
    到了廳內,看到莊瑚在盤賬目,奶媽和丫頭哄著莊瑚幼女叫查良秀的在吃飯,查良秀一味的躲閃。
    莊玝一進門,衝莊瑚道:“姐姐忙著呢!”
    莊瑚抬頭看了一眼,笑道:“可不是,大哥哥賬上支出的銀子還不少,我看怎麼填補。死去大偏房那個動了好幾錠金子呢。”
    查良秀推開奶媽,一頭過來抱住了莊玝。
    莊玝撓了撓查良秀,道:“良秀又不吃飯了,不乖巧,五姨不喜歡了。”
    查良秀努著嘴,轉頭跑出去,奶娘和丫頭趕忙追。
    莊瑚仰頭喊:“小心不要摔了。”
    莊玝看奶媽追查良秀出去,便走到莊瑚身邊,坐下,道:“大姐姐,那邊給了金子,自然就了事了。”
    莊瑚笑道:“可不說有錢能使得鬼推磨,眼下若沒銀子使喚,早不知道出什麼事兒。好在不發喪,也不排場辦,如不然,銀子就跟流水似的去。”
    莊玝奇怪道:“不發喪,那官府這邊名冊上錄有的如何消去?”
    莊瑚合了賬本,正色道:“二老爺托人辦了,當是沒死過人。”
    莊玝一愣,道:“這麼著,老太太可是知道的?”
    莊瑚道:“老太太哪裏有精神管這些。”
    莊玝道:“也好,琂姐姐才過府裏,也是不適合的。”
    莊瑚一笑,道:“那是了,不然二老爺也不用費那麼多金子周全。隻怪我們那大哥哥不懂事,可不是他逼死了人。”
    莊玝四下看周圍沒人,湊過頭,低聲道:“姐姐,昨兒個大哥哥的事,我且跟你說說。”
    莊瑚一笑,說:“說吧!”
    莊玝道:“在府裏,就我跟姐姐性情接近一二,這等事但凡是他人,我是不敢說的。”又笑道:“我們城邊上不是有一處老宅子嗎?”
    莊瑚聽得專注。
    莊玝道:“老太太每年端午禮佛都要過去小住兩日的。我呀,就讓大哥哥把人抬到哪兒去。”
    莊瑚眼睛睜大了,聲音壓得低低地,怪聲道:“妹妹你怎麼也糊塗了。”
    莊玝擺擺手,道:“姐姐你先聽我說。”正經地說:“大哥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的,真鬧起來大太太如何管的住,老太太身子又這樣,琂姐姐才過府,大老爺進了宮。合著府裏沒人能耐得住,若驚了老太太不說,傳出去豈不是丟了我們這樣人家的臉麵。我尋思隻有這麼著,先安穩安穩。聽我太太們說,今年端午不大辦,想必老太太是不過老宅子了。你瞧,今日端午,跟平常日一般,一點節氣兒都沒有。”
    莊瑚道:“那大哥哥就這麼住下去呀!保不準後麵又要大鬧,把人抬回來。”
    莊玝道:“這層我是沒想周全,想著先安撫安撫。”
    莊瑚道:“也隻能先這樣了。”
    莊玝道:“昨夜我就在想,如何解決後顧之憂,想了一夜呀我,倒真有個萬全之策,可我……”
    正說著,曹氏招呼良秀的聲音飄了進來。
    人也走進來了。
    曹氏一進屋子,就朗聲道:“喲!五姑娘也在啊!”
    莊玝起身道:“太太。”
    莊瑚起身讓坐:“二嬸子坐。”對外頭喊:“劍秋,上茶。”
    一會兒,劍秋笑吟吟進來斟茶給曹氏和莊玝。
    喝了半口,曹氏才又道:“五姑娘可見我那侄兒了?”
    莊玝道:“你說曹哥哥?”
    曹氏道:“可不是,我在老太太跟前提了,想讓他來府裏的學堂上學,準了。可這兩日也沒見人往我這邊來,以為跟你們姐妹們一處玩呢!”
    莊玝道:“昨日是跟我們一塊兒玩的,後來琂姐姐出現了,跟定王府貝子爺,還有三哥哥就鬧去了琂姐姐那邊。”
    曹氏一笑,哼的一下,道:“放著自家姐妹不顧,倒跑別處去。”
    聽曹氏這麼一白話,莊玝和莊瑚對眼一笑。
    莊瑚道:“二嬸子今兒過來有事兒?”
    曹氏道:“也沒什麼事兒,就來問問大姑娘,二老爺從我們府裏提了幾錠金子出去了,可是為大少爺操持的。”
    莊瑚一愣,思想半分才道:“哪兒的話,大哥哥的事本來是我們東府裏的事兒,哪有用到二嬸子府裏金子銀子的道理。”
    曹氏冷冷一笑,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見是拿了出去,也沒見拿回來。”
    莊瑚道:“想必是送到莊子鋪裏麵去周轉也是有的。”
    曹氏眼一白,抬高了聲音,略是帶怒火,說:“你二叔叔二老爺也不是好東西,保不準外麵養了許多個,不敢抬回來罷了。”
    莊瑚和莊玝相視一笑。
    莊玝譏誚說道:“二太太在,二老爺膽子再肥,也不敢!”
    曹氏啐一口,說:“你這小姑娘家懂什麼呀!”
    莊玝呶著嘴,不說話了,抓一把瓜子自己嗑起來。
    曹氏呆了半分,想到了什麼,湊過頭去,小聲道:“你們聽說沒有?外麵在傳,說新來的琂姑娘不祥,坑莊府的來了。”
    莊玝一聽,惱怒了。不言說其他,單尋北府的不是,她是不依的,巧又說莊琂引起的胡話,可不是給北府的臉抹黑。因此,莊玝道:“這話傳到老太太耳根,看怎麼收拾。”
    曹氏兩眼一翻,譏誚道:“嗬!姑娘倒是覺得是我胡謅了?我還不是聽說的。仔細想想,她打進府裏,哪天是清淨的?你大哥哥那房尋死覓活幾次,現在沒了,老太太病倒了……你說,這不是災星是什麼!若不論這些,她不出現,那老爺們進宮受賞,你三哥哥怎麼在街上遭人刺殺?統歸是她事先出現了,引發這麼多事來。”
    莊玝覺著莊琂為人隨和,有禮,言語少,懂進退,現又與她做姐妹,更聽不得這些編排她的話。再者,她是不信那些迷信迷語的,心中不服,待要出口啐,莊瑚一把手拉住她,示意勿躁。
    莊瑚卻對曹氏道:“二太太都聽誰說的?”
    曹氏道:“都在傳,哪記得住誰說過的。”
    莊瑚聽完,隻淡淡一笑,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心裏八九分有些向著曹氏,因莊玝在旁,不好表現什麼來。
    莊玝道:“別讓這話給琂姐姐聽到,我們告到老太太那兒去沒什麼,她告了去,我可是沒說過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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