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血月之王 第三章,心動在呼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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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我真正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我已經抱著另一具男性軀體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而在我們一路翻滾的路徑上,直直插著幾根寸長的銀針,在酒吧不甚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我本來離舞台上的男孩不算近,但我卻用幾乎是瞬移的速度奔到他跟前,然後抱著他躲避危險。我腦子裏什麼都沒想,身體似乎就已經做出了本能的反應,這在從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手臂一麻,我知道自己還是中了一針,對方有備而來。針上一定抹了東西,毒藥亦或者是麻藥暫時分不清,我隻感覺到自己現在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好霸道的藥效!
可我依然沒有絲毫遲疑,也不拔針,照舊帶著懷裏的人滾到角落裏的桌子底下,尋到遮蔽後,對方的遠距離攻擊受製,障礙增多,還有騷亂的人群都幫了我們大忙,危險算是暫時過去了。
我抬頭看到人影一閃,那是一個穿著連帽衫的男性背影,正在急速奔向門口。接著像是有感應一般,與另一個角落裏的視線對上,我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對方便跟著那男人身後而去。
直到此時,我才稍微鬆開手臂,放開始終用自己的身體牢牢護住的男孩,一低頭便對上了一雙黑亮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
我們的距離本來就近,我趴在男孩身上,無意低頭的動作讓我們的鼻尖碰在了一起,嘴唇也差點印到對方的唇上,呼吸出的熱氣直接噴到了彼此的皮膚上,一時間我兩都愣住了。
他的眼睛看起來潔淨無暇,眼珠的顏色很深,是那種完完全全的純黑,卻讓我有一種驟然跌進星空的錯覺,仿佛靈魂都將被他眼眸深處的光芒攝去。
我曾三次見過他,但都是遠距離的,這回直接從遠距離跳到了零距離,堪稱飛躍。
而他大概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一時也並無動作,隻是全身僵硬地任我鬆鬆抱著。到最後還是我率先反應過來,慢慢直起上身拉開了距離。
如我所料,他的五官長得很精致,在男性中輪廓不是特別剛硬,甚至稱不上帥氣,很普通的長相。但卻擔得起精致二字,很矛盾,隻因這樣的五官搭配在一起,近看會給人一種經過精雕細琢般的驚豔之感。
皮膚不白也不黑,乍一看過去隻有一種清爽的感覺,就像絕大多數的大學生,帶著一種未經世事的純粹幹淨的青澀。可在眼波流轉之間,在他略有些害羞躲閃的目光之下,卻又奇異地透出一股子淡淡的媚。
不明顯,卻總能在不經意間撩動著心弦,讓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加之其身上永遠有一種憂鬱的氣質,柔柔弱弱中更加勾起別人的保護欲。
我隻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轉了開去。利落地拔下手臂上的銀針,針頭上沾染著少量的血跡。我注意到針頭並沒有發黑,說明其上麵被人做的手腳並不是毒藥。不著痕跡地收進了衣袋裏,上麵的具體成分,我還要調查。
而這時他略有些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我另一隻手臂,我這才注意到剛才翻滾的時候,興許是打碎了幾隻玻璃杯,碎玻璃不小心劃傷了手臂,現在正細細地往外滲血,已經染紅了大半個衣袖。
初秋,天氣還不算涼,故我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多,就是一件白色的襯衫,薄薄的衣料自然擋不住鋒利的玻璃碎片。
這些小傷我本來並不放在眼裏,失去知覺的手臂現在也已經恢複,身上流淌的特殊血統讓我不會有這方麵的煩惱,傷口大概到明天就會愈合如初,連個疤痕都不會留下。
但剛被我救下,現在還呆坐在一邊的男孩卻好像很緊張,捧著我的手臂,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我對他笑了笑說:“沒事的,我回去自己包紮一下就好。”
說罷便站了起來,順便扶起了他。酒吧老板過來向周圍的客人連聲道歉,並承諾今晚的酒水一律對折,騷動才逐漸平息下來,圍在一旁的人也一個個散去,清潔人員在清掃地上的碎片和水漬。
我也正想離去,不料卻被男孩拉住了手臂。回頭看他低著頭,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憋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句:“我……我略懂一點醫理,不介意的話,讓我為你處理一下傷口吧!我……我去和老板說一聲!”
好不容易把要說的說完,也不等我回答,一溜煙兒地就跑了。我站在原地看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有些好笑。這小子倒真有點兒意思,現在靦腆害羞得跟個兔子似的,真搞不明白當初在黃泉路口看到他的時候,那一臉淡定自若,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站沒多會兒,他便又再小跑到我跟前,低著頭也不看我,拽著我那隻沒受傷手臂便徑直朝酒吧後麵的員工休息室走去。不大的地方,連著更衣室。他從他自己的儲物櫃裏拿出一個小型的急救藥包。
示意我坐到椅子上,然後他坐到我對麵,將藥包打開攤在旁邊的小桌上,仔細撩起了我的袖子,看到血/淋/淋的傷口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手上沒停,利索地撕開酒精棉的外包裝,小心而輕柔地朝我的傷口擦去。
都是些皮外傷,我根本不把這種傷口當一回事兒,從頭到尾隻注視著他。他專心致誌為我處理傷口的樣子很特別,微皺著眉頭,嘴唇略抿著,但動作熟練而穩定,看得出他確實擅長處理這一類傷。
很長時間不曾被別人這麼小心翼翼地對待過,我一時竟有些恍惚了。受傷在我看來隻是家常便飯,更重許多倍的傷,我通常也都是放任不管。
反正隻要沒有中毒,不被毒藥腐蝕傷口,自身本來的自愈能力足夠我不理會大多數的皮肉傷害。因而我習慣了獨自忍受傷痛,突然有個人為我心疼,為我緊張,為我放輕動作清洗傷處,我反倒很是不習慣。心裏異樣的觸動,竟讓我產生了一絲別扭,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弄疼了?不好意思!我會再輕點的。”
“沒有,沒事兒,我能忍住。”酒精確實令傷口刺痛,但完全在我忍受的範圍之內。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他會那麼細心,連我細微的表情變化都不放過。
橫豎坐著無聊,就想說些話分散下注意力:“呃,你在這兒工作?”基本是句廢話。
“嗯。”他當真是不善言辭,僅僅是應了一個單音後便沒有下文了。
我見話題斷在了這兒又有冷場的趨勢,隻好再硬著頭皮沒話找話:“以前在這間酒吧裏好像沒有見過你,怎麼稱呼?”實際上我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
“啊?哦,我叫端木麟,麒麟的麟。”似乎是沒料到我會問他名字,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後又慌忙低下繼續手裏的工作,但我明顯看到他臉頰上紅了一下。
嗬,真可愛,被問名字居然也會害羞,我越發覺得麵前的男孩有趣,和我心中本來對他的猜想大相徑庭。
見處理得差不多了,抽回手臂的時候,不曾想突然一股氣流衝上喉頭,使我本來的動作改成了用嘴捂住口鼻,拚命地咳嗽起來,這是一種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的咳法,胸腹間都拉扯得隱隱作痛。
喉間嚐到了一點甜腥味,礙於他就在麵前,我隻能生生將這一口血再咽下去。突然看到他向我的手腕抓來,瞬間調起了我的警惕性,我幾乎是想都沒想,站起來就將他的手打開了。
“啪!”的一聲輕響使我們兩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我瞪著他不語。
“啊,抱歉,我還是個學生,呃,學中醫的,見你咳得那麼厲害,就想給你把把脈看看,我……我沒別的意思,呃……對…對不起!”
看他結結巴巴地道歉,我頓時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常年養成的條件反射使我不習慣與人過近地接觸。遂擺了擺手道:“不好意思,是我嚇到你了,可能是我睡眠不足,所以有點神經過敏,你別介意。今天太晚了,我先走了。”
說罷我就想轉身離開,自己的身體的確不妙,所以一門心思隻想盡快離去。心跳加快,血液在血管裏橫衝直撞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明天就是圓月,今天妄動力量的後果就是引起血脈的反噬。我在救他的時候根本忘記了這一點,後來想起來了,我也沒覺得後悔。
隻是我現在急需一個安靜的地方穩定體內暴躁的兩種力量,因而也再顧不得他的感受,快步離開了酒吧。
出門踉踉蹌蹌轉了兩個街口,找到自己停放的車,待我上了駕駛座後,不無意外地發現後座上已坐了一個男人。
大半的臉色隱藏在陰影裏,我看不清他的麵容和表情,卻知道他是誰。微弱的路燈照進車裏,我看到他嘴角露出了一絲邪氣的笑。
“嗬嗬,你說我要不要趁你現在最虛弱的時候,殺了你?”
熟悉的略帶玩笑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我卻絲毫不懷疑其每個字中,所蘊含的真實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