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如此的不真實。
    是苗情。
    苗情情緒有些激動。可是明顯在壓抑自己。一邊嗚咽一邊向他訴說。
    她問幸若愚為什麼要給她符？
    幸若愚說她麵色不好，給她保個平安。
    她又問：“還有符嗎？還有嗎？”
    幸若愚沉默了片刻才說：“有。但是不一定能幫助你。”
    苗情的情緒大概繃到極點。再也繃不住了。弦一斷，便嚎啕大哭起來。
    幸若愚不會安慰人。而且也不知道她哭什麼。無從安慰。
    “你能來一趟奉北村嗎？”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又傳來苗情微哽咽的聲音。
    幸若愚沒一口答應。奉北村邪乎的厲害。張天掣不讓他去招惹。也用明文禁止地口氣說過：你要敢私自去，回來就打斷你的腿！
    張天掣雖然管他，但是也很少用那麼重的語氣命令他。
    幸若愚也不是傻的。他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懶。他煩家裏管他，不準他這不準他那。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確實應該是為他好的。所以他們不讓不準的，幸若愚會發一頓脾氣，卻很少違背。
    “幸若愚，求你。一定要來一趟。”
    苗情的聲音更模糊了。
    幸若愚剛要說話，電話那頭掛斷了。隻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拒絕都不接受？
    第二天幸若愚反常的起個大早。他爹拎著一袋豆漿油條進門就遇見他，嚇了一跳。這個暑假父子倆可謂王不見王。一個經常出去找酒喝，一個睡到中午醒。
    “你咋起了？”
    “去找馮宇鋒耍。”
    幸若愚搶了他爹手上的油條豆漿。穿著短褲拖著拖鞋就出門了。
    昨個沒睡好。一點精神頭兒也沒有。懨懨地。
    幸若愚到馮家。馮宇鋒他媽正好出去了。馮宇鋒給開的門。昨夜玩一宿遊戲。擱床上睡得正香呢，就被幸若愚站樓下喊醒。隻好頂著雞窩頭下樓開門。
    “啥事？你居然也能起早！”馮宇鋒也稀奇了。
    幸若愚不搭話。把吃剩下的油條豆漿扔給他。
    馮宇鋒立馬笑得一臉諂媚。真的是受寵若驚了！幸小爺給他買早點！
    “嘿。你說你來就來唄，還給我買啥早餐啊？”
    幸若愚也笑了。看著馮宇鋒往嘴裏塞油條。他才補一句：“我吃剩下的。”
    “艸！”
    馮宇鋒差點被噎著。他就說幸若愚哪有那麼熱心腸。
    幸若愚把午夜電話的事情跟馮宇鋒說了。說實話。他還真不想去奉北村。
    可是不去吧。良心上總是過不去的。人家女生哭著求你去，你說因為怕惹麻煩，不去。
    艸。自己聽著都覺得慫。
    幸若愚想了半宿。還是去一趟吧。拉著馮宇鋒一起。全當郊遊。
    馮宇鋒也沒多想。著重點全在姑娘大半夜給幸小七打電話上麵。還約他去家裏玩。看來是有戲！
    馮宇鋒興致特別高的組織了一次奉北村之行。除了他和幸若愚，又約了兩個玩得好的。想著光男生去人家家裏也不好。馮宇鋒特意讓幸若愚找兩個女的。
    幸若愚也答應了。但是找誰去一時沒想好。巧了在街上撞見嶽梓和張時穗兩個小屁孩兒追著二中的一男的屁股後麵跑。給幸若愚逮住了。
    張家嶽家也不全是高手。也有啥也不懂的傻白甜。
    “瞧你倆那出息！一娘娘腔有啥好喜歡的！”
    “他長得美。”張時穗還頂嘴。說到她偶像兩眼冒光。
    嶽梓跟一旁猛點頭。
    “長得比我美？”幸若愚不信邪了！
    倆小丫頭趕緊搖頭。
    “比你掣爺俊？”
    搖頭！
    “比嶽錚酷？”
    搖頭！
    “艸了。啥都沒有。你們興奮啥？跟哥回家。哥帶你們郊遊去。”
    如此這般。幸若愚騙了兩個小女生跟著。
    一行六人租車去了奉北村。除了幸若愚滿懷心事。其餘人都高高興興有說有笑。他們真當是去郊遊來著。
    奉北村地處偏遠。而且有些閉塞。與旁近的幾個村子都少有走動。進村的路也不好走。下了鎮上的公路就一直是碎石小路。車子搖搖晃晃地擺了三四個小時才到地方。
    天都快黑了。晚霞燒了一片。火紅火紅的。
    整個奉北村依山而建。村莊後麵就是一座深山老林。北麵靠山的大半個村子都被山林籠罩，頗陰森淒涼。
    苗情一身白衣站在村口等著接他們。
    幸若愚發現短短一段時間不見。竟然有些不敢認。眼前的苗情麵色蠟黃，身形枯瘦。瘦得眼窩子都凹進去。嘴唇幹裂脫皮。根本就不像個健康的人。而且雙眼無神。麵無表情。在見到幸若愚他們眼底才閃過一絲光亮。
    “我擦。苗情咋變這副鬼樣？”馮宇鋒也不敢置信地湊到幸若愚耳邊嚼耳根。半個月前那雪白的肌膚咧？飄逸長發披肩的仙女氣質咧？我去！要半個月前她是這鬼樣，誰瞧得上她啊？
    眾人見著苗情的模樣。原本說笑的臉都沉下去。尷尬地看著她不再開口。
    “我來了。沒事。”倒是幸若愚上前去拍拍她的肩。
    苗情眼眶濕潤。點頭。伸手要去幫幸若愚拿行李。幸若愚拒絕了。
    “你們跟我來吧。”
    苗情領著他們往村裏走。
    村子依山傍水的，別說，除卻有些陰森感。景色挺不錯的。有種古色古香的味道。
    一路沿著村子的石板路往北走。路上遇到三三兩兩的村民。村子裏的人似乎不像外麵的人那麼熱情。見苗情領著朋友回來不打招呼不詢問，臉上也沒個笑。隻是木著臉盯著他們看。
    苗情的家正好在山腳下。後門打開就可以看見山。
    進了門，到處都可以看見剛剛辦過喪事的痕跡。
    幸若愚感覺有人盯著他。抬頭一看就瞧見二樓樓梯口上站著一個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女人。
    “阿媽。”苗情諾諾地叫喚。
    女人不理。轉身走開。
    眾人麵麵相覷。終於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整個村子的人，包括苗情的母親都不理她。
    “苗情。你安排咱住哪兒啊？咱把行李放一放。弄點吃的唄。我餓得不行了。”馮宇鋒轉移話題。
    苗情也尷尬的笑笑。開始安排他們住處。苗家分上下兩層。苗情沒帶他們上二樓。一樓剛好三個房。兩人一間。
    苗情安排好男生，就領著兩個女生去她們的房間。
    “你們是南方搬來的嗎？少數
    民族嗎？哪個族的？”嶽梓對少數民族的服飾特別感興趣。覺著特帶感。連連追著苗情問。
    “嗯。我媽媽是苗族的。爸爸是瑤族。”
    其實整個奉北村都是搬遷過來的。具體哪裏搬來的村裏老人從來不說。搬遷年代太久遠了，大概有七八十年了。村裏小輩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祖籍。
    “你遇到不好的事情了？”張時穗比嶽梓多一心眼。畢竟是張家的人。雖然她沒有天賦，也不參與張家暗地裏的事。但是還算有些眼力。
    苗情神情變得很緊張。甚至有些疑神疑鬼地四下張望。
    “有鬼要害我……不是……不是鬼……是我哥，我哥要害我……”
    “啊？你找幸七月過來幫你捉鬼？”嶽梓不明所以。到底是誰要害她？她哥？聽說她哥死了……那麼就是她哥的鬼魂？
    “不是。不是。我隻想讓他幫幫我。”苗情搖頭。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幸七月是不是幸若愚。她身邊發生了很恐怖的事情。一夜之間，她覺得她熟悉的家人完全變了！她哥死了，她的媽媽和爸爸也變得陌生極了。還有村子裏的人！他們都變得不認識了。事情發生就由她回家的那天開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隻曉得幸若愚曾經給過她一張符。那張符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化成了灰燼。她堅信是符保佑了她。否則她早就死了。可是符沒有了……她哥還會來的！會殺死她！而她父母不會理她……那根本就不像愛她寵她的父母……
    “幸七月不會抓鬼！你找他來沒用。”嶽梓很遺憾地告訴她。
    “我們也不會！如果你攤上事了，你就不該找我們來。無濟於事不說，還會讓我們跟著倒黴。”張時穗更為實際。不過她看著苗情確實可憐。又有些不忍心。於是又安慰：
    “不過還好你找的是幸七月。沒事。雖然他沒啥本事，但是他身上最多保命的法寶。財大氣粗得很。一時半會他也死不了。拖到最後，會有人來救他。”
    “……”
    幸若愚站在門口聽牆角。聽著倆臭丫頭說他沒啥本事。那火氣是相當的旺盛！
    嘿我這暴脾氣！
    衝上去就一人頭上拍一巴掌。
    “說啥呢？你們叫我啥？”
    兩個丫頭委屈地癟癟嘴。乖乖叫：“若愚叔。”
    叔個鬼！在心裏打個叉。
    “馮宇鋒他們弄好了。咱先去吃飯。有啥事吃飽了說。沒事兒。世界上沒那麼多神神鬼鬼。至少我還沒見過。”幸若愚安慰苗情。瞧瞧。多好一妹子，硬是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有時候吧，就是人心作怪。自個嚇唬自個。
    才怪！你沒見鬼那是鬼不敢惹你。世界上不僅有鬼還有妖怪！再TM囂張就吃掉你！兩個小丫頭心裏嘀嘀咕咕。但是嘴上可老實了。一句話不說，乖乖地跟著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