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死鳥:終結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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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死亡感到的唯一痛苦,是沒能為愛而死。
——馬爾克斯
光影搖曳,意識朦朧;一路的顛簸,讓思維好似四月裏才要破土的麥芽:想要頑強地鑽出地麵,又麵臨著莫測未定的風吹雨打;怯怯的,半晦半明。
羅莎覺得整個人,像一隻沒什麼重量的氣球,身不由己地飄在半空中,隨著氣流,不由自主地被拋上拋下。意識,渾漿漿地攪成了一鍋粥,辨不明方向,也猜不透自己的處境。不肖一會兒的功夫,重又墜入茫茫的黑暗之中。
星火疾馳,風塵仆仆的一條長路;終於趕在天色破曉之前,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城郊:廢棄的一座工廠。
車子,搖搖晃晃地順著崎嶇的土路,駛進了工廠,形同虛設的大門:這座占地麵積大約有5畝地的工廠,前身為一家頗具生產規模的化肥廠。由於城市改造,對於生態環境的硬性要求,從而按照政府的規劃進行了廠址搬遷。
到了現在,隻留下了規模龐大,破敗的廠房;孤伶伶地佇立在荒野之地。猶如西方傳說裏,吸血族人居住的古堡,散發著莫名的古老,神秘的氣息。
來人,將羅莎從車後座上拽出來,扛上了肩膀;向著空曠,破舊的廠區內部,走了進去。
他,扛著她,直接來到了麵積足有500平米的廠區倉庫。偌大的空間,早絕人跡,連爬蟲都看不到幾隻。剩下了一地殘破的產品包裝編織袋,烏七八糟地渲染著當日的盛景。
所幸,地上除了厚厚的塵土,還放著一張髒汙得看不清本來顏色的床墊;直觀上來講,倒像是從哪個非法小診所裏,移接過來的觸目驚心。因地製宜地對四周恐怖,詭異的氣氛,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冰冷,帶著迷惑的波詭雲譎。
他,順勢把羅莎,扔在床墊上,深呼出一口長氣。自己呢,定了定神,落座在一邊半舊的木椅上。擰開一瓶礦泉水,輕啟檀口,喉結顫抖地咽下了一大口清涼的液體。
幹渴的喉嚨與幹裂的嘴唇,得到了充沛的滋潤。他,滿足地發出一聲喟歎,稍歇片刻。
待休息的酣暢,身心得到了相應的舒解;起身把昏迷的女人,放在木椅之上;掏出繩子,技巧嫻熟地將她的雙手綁在身前,又把雙腳,分別和椅子腿,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起。
羅莎,全程沒有知覺,像個不顯示生命體征性的布娃娃,任人擺步。
這時的她,是恐怖片裏最為標準的“受害者”的模樣。
完成了一係列的必要步驟:他,很是滿意地從頭到腳,欣賞了一遍自己的“假定受害人”;麵上露出一絲似喜非喜,似哀非哀,情緒複雜的笑容來。
涼涼的清水,直潑到羅莎氣色暗淡的臉上——冷水,大力衝擊著昏睡的神智:羅莎身子一抖,逐漸清醒了過來。
羅莎,迷迷登登地,晃悠著微脹發疼的腦袋,撐開了仿似塵封了多年的眼皮……。視野之中:淒淒蒙蒙,滿目灰暗;光影交錯,萬象錯亂。空氣中,飄蕩著飛揚的塵土,略微刺鼻的腥臊氣味;充斥著嗅覺係統。
“醒了?!………”耳道裏,擠進來似曾相識的悅耳聲音;猛然撕裂了尚處在麻痹當中的大腦神經線。
羅莎,渾身悚然一凜——所有散去的神智,瞬間回籠,睜大了眼睛。
“是你?!”她,驚道。
“是我。”他,麵綻春笑,答得悠遊自在。完全尋不到一點兒屬於“在逃犯”過街之鼠的恐慌,難堪;倒像是闊別已久的老友會麵一般的親切,熟絡。
“沒想到嘛?!……。”
伴隨著,視網膜成像的逐步清晰,眼前的他:一身深色的休閑衣褲,腳踩著一雙藍紅相間的男式板鞋;腳腕處有意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沒有讓褲角遮住,顯得時尚而又青春洋溢。手上,戴著一副白色的手套;烘托出可怕的儒雅與冷酷的氣質。黑發如雲,修剪得流暢,飄逸,更添了幾分神氣。
即便是剛剛經過長途跋涉,冒險綁架了個大活人回來;臉上,也看不出半點兒的狼狽之相。
還是一張麵如秋月,笑似春山,俊逸非凡的麵孔。
“林西……。”羅莎,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氣息微弱地張著幹燥的嘴唇:“我就知道,我們還會見麵的……。。”
羅莎,如悲如歎地望著站在身前的他,少了幾許慌張,倒是多了一些期待。
林西,稍稍一怔……有點意外,她在看到自己的反應。
事實上,也說不清是羅莎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是她有“善惡到頭終有報”的自覺;反正,她就是有種預感,無論林西能不能順利逃脫警方的追捕,他,總會要來找她的。
至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堅定的相信:以林西的個性,不計生死,終有一日,是會再次出現在她麵前的。不見到她,不從她的嘴裏得知姚漢死時的具體情況;別說是林西,她都會有,一種說不清道理的心有不甘。
隻是,她沒有想到,林西會下手這麼快。並且,有膽量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劫走。
林西,冒這樣大的風險,做這樣的蠢事;讓羅莎,有點兒小小的失望,和可惜。
她,流於表麵地掙了掙手腳——發現自己,被綁得很是牢固,完全沒有一絲自由發揮的可能。好吧,就目前來看,她的待遇,比陽澄湖的大閘蟹,好不了多少。不禁,又想起數日之前,她和林西,姚漢的初次照麵;謎之般的相似啊。
“好像,我的境況,不太妙啊。”羅莎,看著林西,嘲弄地笑道:“怎麼,每次見麵,都是這種你死我活的場麵呢……。”
林西,也覺得她說的在理,既讚成,又酸澀的訕訕一笑:“是啊……。總是非生即死……。”他,扯了扯她腕上的粗繩,調笑似的問道:“怎麼?還能適應嗎?”
羅莎,本能地掙動了一下被縛得結實的手,臉上攤開一副無奈又悲催的表情,說道:“你看我,還有說適不適應的餘地嗎?!”她,坦蕩地抬起頭,目光熠熠發亮地直視著林西:“你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冒著讓人抓住的危險,把我弄到這裏來,不會是專門來請我和你敘舊聊天的吧?”
“說吧,”羅莎,平靜地開口:“你想做什麼?”
林西,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這個,處變不驚的女人,似乎他倒有些不大自信的心虛了。這是,他來到此地之前,萬沒想到的。在他的想象中,羅莎應該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勇氣,敢在自身處於岌岌可危的情況下,與自己冷靜對峙的。
無形當中,羅莎的冷淡自持,波瀾不驚;打亂了他原來的行事節奏。
林西,眸底,風雲變色,笑意頓收。字字落地有音,字字飽含痛楚:
“我想知道,姚漢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他,怎麼會死?……。。”
羅莎,並不意外他的這個提問,反而是在預料之中。她早就心中有數,林西是不會不明不白地接受姚漢的死訊的。那是,他不能釋懷的疑問,亦是他無人能解的“心結”;他必須要有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了結一切的夙憎前因,才能徹底地放下離開。
“他死不死,你真的會在乎嗎?”羅莎,譏諷地說道:“在你的計劃裏,他本來就是要死的,不是嗎?到底是怎麼死的,又有什麼關係?!”
“那不一樣。”林西,眉目一冷,分外執拗地強調:“我對他,自有我的安排。我不會允許,別人隨意傷害他的。哪怕,他一定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裏,死在我的身邊。可是,因為你,他沒有回來……。。”
“林西,”羅莎,感觸極深地歎道:“原來,你是一個這麼,可怕的人。”
林西,哭笑不得地,嗬嗬笑了起來……。隻不過,那笑聲,說不出來的落寞,悲傷;帶著無以名之的淒愴。
“可怕?”他,長長一歎:“我也沒想到,人心,原來是這麼可怕的東西。”
“你曾經堅信的一切,都是粉墨裝飾過的,用來欺騙的假象;你曾經執著過的所謂真心,都成了自私,貪婪的占有;甚至是無恥的背叛……。換作是你,你不悔,你不恨嗎?”
林西,眉尾一挑,輕蔑地掃了一眼羅莎:“你對,你那個虛偽的未婚夫,又做了什麼?還用我說嗎?五十步,笑百步;你的心裏,比我明澈多少?你的手上,何曾比更加我幹淨嗎?!”
羅莎,斂下眉眼,心上一片苦澀,艱楚……。對的,自己也不個善類,手上斷送過幾條人命呢。為了活下來,為了狹隘的私心,一逞報複的快感;眼睛都沒眨的,要了別人的命。
如今,異地而處,怕也是命裏該還的吧。
“姚漢,是我殺的。”她,平淡地說道:“是我,先勾引他上床,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拿到了那把槍,把他打死的……。當然啦,如果沒有辛曉幫我,恐怕,我也做不到。”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的全部……。”羅莎,一點兒也不遮掩,坦白得近乎可恥地,幾句話帶過了一個人的生死。
“接下來,你想怎麼處置我?要我殺人償命嗎?還是有更殘忍的折磨?”
作者閑話:
親愛的讀者:作者出差三天,今天才歸。正巧,今日是我的生日;在這一天寫終結篇,算是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吧?!謝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看文,收藏和留言!鞠躬,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