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逃殺(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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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對人說:我傷害你,故我能醫治你;我愛你,故我懲罰你。
    說來,姚漢心中早有打算:辛曉,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下活口的。
    他與羅莎不一樣。在姚漢的心目中,羅莎就是一個心思單純,孤立無依,不足為懼的女人而已。給她十個膽子,一百個心眼兒,怕也翻不出大浪來。辛曉,身份可特殊;那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尖子裏滾過來的主兒,逮不住什麼時候便會出其不意地咬你一口!留下他,等於是給自己未來飄泊不定的生活,埋下一顆“定--時--炸---彈”!
    林西利用辛曉的社交圈子,明目張膽地套來了一大筆錢;誰知道是吉是凶啊?!他的存在,明顯對林西不利。
    姚漢,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兒的。
    林西欲置對方於死地的原因,最為簡單不過:單衝著他知曉,自己與李之輔取得聯係一事;此人,必死不可。
    姚漢要殺辛曉,那是板上釘釘的,並不為奇。但奇怪的是,這話是由林西首先講出來的。在姚漢認為,林西應該一直不太讚同他動不動便起殺心,喊打喊殺。對於血腥暴力的行為,也是最為厭憎的。
    今日,他主動提出來要殺了辛曉:姚漢,即使是神經再粗線條,也依稀察覺到哪裏有點不對勁兒了。
    “連你,都說出來了……。”姚漢,揉揉他蓬鬆的發絲,不著痕跡地一笑:“原來,你也明白我在想什麼啊……你看,什麼時候動手比較合適?”
    林西,想了一想,說:“這一、兩天吧。找個時機,你就動手。省得留到最後,夜長夢多。”
    姚漢,頷首:“嗯,我看吧。”
    “到時候,我會出去逛逛……。你也知道,我不太能適應這樣的場合。你,下手利索點兒,別讓他受太大的罪。”
    姚漢,瞅著林西的麵色:鬱鬱寡歡,愁眉緊鎖,大有惋惜之意。心想,林西心軟,大抵是不願直麵人性之中最殘忍的殺戮喋血。不像他,年少出來闖蕩世界的人;對於刀光劍影,你死我活的紛爭,已見怪不怪了。
    姚漢,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柔和地籠罩著他的全身:仿佛,為他開辟了另一方和風煦日的晴空——
    “小西,你沒事吧?”
    林西,輕笑著搖頭:“你想什麼呢?!我沒事……可能是,要離開這裏了,心裏總有點不踏實吧……”
    姚漢聞聽,愈發憐惜林西。想一想,原本一個青年才傑,大好前途;為戀著他,遭遇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人世坎坷,大起大落。尤其,這份辛苦遭逢的磨難,還是他以“愛”的名義,施予的,連累的;更覺內疚。
    “你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呢……再壞的事,我給你扛著。”姚漢,手掌來回撫摸著他幾日來略顯單薄的背脊;輕柔的觸摸,帶著安撫的意味。
    “解決了那個人,羅莎……。你看能不能……。。”
    林西,長長的眼睫毛,微微一顫——他知道,姚漢遲早得把如何處置羅莎的問題,攤到明麵上來和他談。話又說回來,這個事兒亦是回避不了的。
    當初,他不想殺。而今,是他不想殺了。
    林西,不動聲色地看著姚漢,“你,說呢?”
    姚漢,不大自在地一笑:吞吞吐吐地說:“能不殺,就不殺了吧?!你不是也說,多殺一個人,便是多造一份殺孽;於己沒有半點好處,完全沒必要嘛……”
    林西,暗自嗤笑:我說了那麼多話,也沒見你幾時奉若奉旨似的往心裏去。倒是把這句話,記得妥妥貼貼的!幹嘛不老實地承認,壓根兒是你自己不想殺她呢。
    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啊?!剛來時,對著羅莎橫挑鼻子豎挑眼,非殺不可;現在卻處處小心維護,萬般不舍。是該感歎,異性相吸的魔力無法抗拒呢;還是該佩服,羅莎這個女人,看似平淡無奇的外表下,有著非凡尋常的手段呢?
    我,當真小瞧了她啊。
    林西,在心裏發出桀桀冷笑:我,若是有心要你死;誰也擋不住的。
    林西,麵上仍是端著一副溫柔和順的樣子,“聽你的……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姚漢,看著林西雅量和善的笑顏,通體如沐春風。又想起,他的通情達理,心地純良:猶在慶幸自己的好運氣,誓要相守林西一輩子,過著快樂,安穩的生活。
    不管怎樣,林西沒有對自己的決定橫加阻攔,也從不讓自己為難。姚漢,心懷感激。
    得饒人處,且饒人。放羅莎,一條生路;全當作是為自己,為林西,積一點陰德了。
    姚漢,此時的心情,有點像將死的惡人,做最後的懺悔:滿心滿腦的記憶,全是生平所做的惡行,虧心之事;不能自已地心生膽怯。所以,臨了,妄想哪怕用一星半點的好事兒,以換取往生之路上,與陰司判官討價還價的本錢。
    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著想。
    人性真實的一麵,有時卑微得可笑:就算是到了窮途末路,斷港絕潢之處,也忘不了給自己尋一絲的解脫的可能。卻從未認真地想想,自己曾經做過了什麼,有沒有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
    欲念愈深,罪惡愈重。
    林西,心有惻惻:反複思量著,千萬不能讓羅莎成了過河的“卒子”,打亂了他的整個布局。
    事實上,林西的擔心,並不是庸人自擾。
    死亡倒計時,第四天。
    一大清早:臥房裏的二位尚在睡夢中。羅莎,卻悄然起身。
    明麵上,她是一成不變地在做早餐:淘米,下鍋,煮粥。實際上,完成了整套程序之後,她從冰箱裏取出了凍得帶有冰碴兒的礦泉水;悄無聲息來到了辛曉的跟前。
    他,一臉的困苦,倦怠;沉沉睡著。
    羅莎,把冰涼的水,倒入掌心——然後,撈起水,衝著辛曉的臉,潑了過去。
    想象一下:冰水,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兜頭澆下來——冷水一激:辛曉,猛打了個激靈!眼皮,忽喇喇,硬生生地給挑了開來……。。
    人,還帶著惺忪的睡意,滿眼的慍怒;條件反射地才要張口質問:羅莎,搶先一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辛曉,麵帶薄嗔,不明就理地望著對方。怒睜的眼睛,能清晰地讀出一句憤恨的問話:你要幹什麼?
    羅莎,豎起手指,做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她,小聲地,分外審慎地說道:“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叫醒你。但是,不用這種方法,你也沒那麼容易醒……。你不要出聲,我說什麼,你隻管聽就行。”
    辛曉,先是不解他前麵說的話,是個什麼意思。但被她鄭重其事的表情給震住了,也就忽略了方才讓人冷水潑臉這件糟心事兒了。
    他,會意地點了點頭。
    “知道,你這幾天為什麼那麼累?老是睡不醒的樣子嗎?”羅莎一上來,先挑關鍵的地方說。
    辛曉,理所當然的一臉懵騰……。。好在,他也是個“人精”;稍加思索,眸中一亮:馬上,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眼眶內靈活轉動的眼球,麵容上每一個舒張的毛孔;盡情傳遞著豐富多彩的心理活動。
    羅莎料定,他是想到裏麵的貓膩了。故而並不瞞他,輕點首,不言自明。
    “你想的對,是他們做了點手腳……。你的傷也有一部分的原因,身體又那麼虛弱。可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林西讓我在你每天吃的粥裏放了安眠藥……。好保證你每天都是暈暈乎乎的。”羅莎,平平無奇地解釋著。
    辛曉,瞪大了眼,恍然大悟……。難怪自己,最近這麼累,總是睡不夠的。難怪,身上一天乏似一天,綿綿無力……。居然,是在不知不覺中,著了人家的“道”。一天天,如履薄冰,杜微慎防;也阻止不了日日緊逼的明刀暗箭啊。
    想到此處,身後立覺陰風颯颯,陣陣後怕。
    羅莎,看夠了他的百感交集,神色的紛雜變化;這才開口說:“他們給你吃安眠藥的居心,我想你是知道的。他們,要對你動手了……。你失去了反抗能力,他才好為所欲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她,進一步具體分析道:“所以,這兩天你一定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動手……。。我會想辦法,用別的東西把安眠藥換了,你放心。不過,林西很聰明,不太好騙。你即使沒有睡意,吃了飯,也要裝睡,懂嗎?”
    辛曉,把羅莎堵在嘴上的手,拉了下來——神情凜然地應道:“這,我明白。那,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羅莎,眉眼狀似無意地掃了一圈四周,聲音壓得低的不能再低,“我沒猜錯的話,今明兩天他們一定會下手。如果哪天,林西說要出門,你就要有心理準備了……。”
    辛曉不言語,灰心喪氣地垂下了頭。
    他信羅莎的判斷,因為羅莎對於姚漢和林西的認知,與通曉;比他要通透得多了。
    盡管,他早有預料:不論自己配合不配合林西,對方仍是不會放過他的。可是,人是天生不喜歡接受與己相左的事物,再怎麼不相信神奇的存在,也總是希望會有奇跡降臨;特別是,身陷絕境之時。終歸,是自己想得太幼稚了。
    “那樣的話……除了拚命,也別無他法了。”辛曉,深深一歎,說出決絕之語。
    羅莎,腦子裏的戰略部署比他的拚命論,要來得清晰明確。事到臨頭,反而顯得異常冷靜。
    “你見過,他們手裏的那把槍吧?我已經知道,放在什麼地方了。我會想辦法把槍搞到手,到時候有了那個東西在手,你還用得著和他們拚嗎?我們,一定能逃出去!”
    辛曉聽說,有槍在手;頓時振奮了精神,雙目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好!有了槍,咱倆就有救了!還擔心製服不了他們?!哪怕是咱們不小心打死了他們,那也算是‘自衛’!他們,原本殺了也不冤……”
    打死?該殺?自衛?
    羅莎,喃喃自語,這幾個名詞;撥雲見日才剛剛不久的心頭,又輕飄飄地掠過一絲陰翳。
    “這,我自然知道。隻要你到時,動手利落一點就成了!要知道,你不殺他,他便殺你。你如果當場嚇得手腳發軟,那我也隻能苟延殘喘地留下一條命來,幫你收屍啦……。”
    

    作者閑話:

    作者又出差了,抱歉晚更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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