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第一誡(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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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獸從來沒有幹過一樁殘酷的事情……。這是有道德的動物的專利。
    姚漢與林西,並肩而立,思慮未明地盯著軟在地上,被姚漢三拳四腳打得動不了的羅莎。那種眼神,怎麼看怎麼像是食客在吃大排擋時,對著明檔玻璃缸裏鮮活的生猛海鮮,在考慮合適的烹飪方法。
    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下這樣的狠手,是他們幾日相處以來的第一次;也是羅莎平生的頭一回。今日之情形,亦是林西首見;難免心裏有一個說不大清的地方,有些不那麼好受。
    書中有記,古人曾有為了討好主子,蒸子而食的事情;羅莎對此總是抱有懷疑的態度。這會兒,他們緊迫盯人,頗為陰暗的目光;倒讓她相信這是在合計著怎樣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的意思。
    羅莎,本以為自己做好了,計劃失敗後承受他們滔天怒氣的準備。在想到抗爭的時候,最壞的打算必是想到了的。事到臨頭,她才恍然大悟:她,遠沒有卷進這場殘酷生存遊戲的,良好心理素質。
    她,怕死;而且,怕死得太痛苦。
    他們,恨透了自己。恨不得生啖其肉吧,那麼,自己死的一定會非常難看。
    腦子裏,閃過許多恐怖片裏的血腥鏡頭:每一個作死者血肉模糊的麵相,好似都是自己即將要迎接的結局。
    羅莎,不知不覺地抓緊了自己衣裙的領口……。領口褶皺的布料,絞住小小的一塊細膩的皮肉,帶來微微的痛感:這證明,自己還活著,還有感知能力。心髒,仍在強有力的跳動之中……。
    淚眼朦朧地仰起一張海棠紅痕的臉——眼睛,沒有焦距地望向前方:仿佛,穿過重重壁壘,人山人海;在那裏,可尋得一條溫和通往幽冥的解脫之路。
    如一個迷路走失,脆弱無助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等待著,尚未可知的命運。
    羅莎這副樣子,不是多美,也談不上多迷人。但是,垂死之人身上獨有的靡靡之姿,靜如弱水的安然;淒哀得驚心動魄,也別樣的撩動心神。
    姚漢,耐人尋味地瞧著羅莎,癡看了半日。才深深吸了口氣,貌似下了很大的決定。
    他對林西輕聲細語地說道:“小西,你進房間吧……。有些東西,你不看也好。”
    林西抬眼,疑竇叢生地看向他;想要領會他話中之意。
    “你……不是真要……。。”真要如他所說的那樣嗎?這話,他沒敢說出口。隻怕答案正如他所想的那樣,更有些心虛地不想去麵對。
    方才自己說了,一切全憑姚漢做主。既是他親口說的,那就沒必要再橫插一手。他們,才是拴在一條藤上的人,唇亡齒寒。這個時候,再去計較姚漢的手段是否殘忍,應不應該,實在是有些矯情了。
    姚漢,若無其事地輕笑著;嘴邊,蕩起一抹曖昧的波紋。他,柔和地拍了拍林西的臉頰,似乎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想要說些什麼;做出一個很合時宜的安撫,親昵的小動作。
    “別擔心,小西。我知道該怎麼做,你還不放心我嗎?”
    林西迎向他精亮的目光,眉眼一彎,信任地點了點頭。
    是啊,從出事的那一天起,這個男人已經成為他的“天”了。除了他,世界再大,自己還能依靠誰,相信誰呢?如若到了此時,他還要質疑姚漢對自己的“愛”,連他自己恐怕也沒辦法接受了。
    “那好。我,進去了。”
    林西,柔聲地答應。與此同時,輕輕地咬了一下仿如施朱的下唇。
    “嗯。睡一會兒吧。”
    姚漢,像哄一個聽話的小孩子;含著笑,掃掃眼睫,帶著俏皮的意味。手掌,愛憐地揉了揉林西的發頂。
    林西轉過身來,瞥了一眼淚水已幹,恰似神魂失據的羅莎:他知道,他這一走,對於這個女人,或許是滅頂之災。
    猶豫了一秒鍾,狠下了心腸;林西,掉頭走進了臥房。
    羅莎對於林西的不理不睬,談不上有多難過。她明白,以往林西對她是同情也好,維護也罷;皆是十分廉價的附帶贈品。一旦她成了他們的絆腳石,便會被無情地踢開。所以,這也說不上誰對不起誰,誰讓誰失望。
    她先前曾指望,可以借用感情瓦解林西的心防;現在想來,是大錯特錯。
    越是溫柔恭良,一團和氣的人;內心越是堅定強硬,是一道固若金湯的城池,不容攻克。好比地上的春泥,隨你搓扁揉圓,百般踐踏;可若要在上麵紮下根來,開出一片繁花如錦,卻是難上加難,需得日久年深。
    林西,亦是如此。一張好看,又文雅明亮的麵孔,掩蓋了所有真實的情緒。你,永遠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也走不進去他的心裏。
    即使是有了這樣大徹大悟,羅莎還是感到了來自髒腑的極度恐懼和疼痛。
    林西的離開前的一瞥,哪怕不過是微不可察的一縷幽光——也狠狠地擊潰了羅莎對於他們身上人性僅存的那一點兒希望。令她絕望到底的心境,最後一次雪上加霜。她甚至想,直到雙腳踏上“奈何橋”之時,他全然不帶溫度的一眼,也會是她在前世來生輪回裏,縈繞不去的夢魘。
    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
    客廳裏,剩下兩個人——登時陷入到了一種奇異而詭譎的靜謐之中。
    羅莎,遵循著大多數人麵臨死亡時的本能反應:淒淒惶惶地閉上了雙眼……。心理學上所謂的,鴕鳥綜合症。
    說實話,你還能希望她怎樣?掩耳盜鈴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孤身一人奮戰了這麼久,快要死了,還不讓人有借口軟弱一次嗎?
    姚漢,看到臥室的門關嚴了,這才收回了投去的目光。
    稍頃,他俯下身來,好似做了萬全的布署。伸出有著厚繭的手指,挑起了羅莎的下巴。
    女人,茫茫然的一對水目,順著他的力道和方向,可憐兮兮地被迫與他對視著……。
    姚漢,麵上擠出一絲陰詭的笑意,“怎麼樣,剛才打得很疼吧?……”
    多此一問,拳打腳踢,又非按摩鬆骨,難不成還舒服嗎?羅莎,撐著酸脹的眼皮,看著麵前的人,不明他是何意。到了這個地步,莫非也要學貓捉老鼠似的;下口吞掉食物之前,還得耍弄一番,才算盡興嗎?
    “接下來,會有更讓你疼的!”姚漢,肺癆病人似的說出,末了那最為瘮人的一句。
    “不過,我會讓你痛,並且快樂著……。你,放鬆享受好了。”
    羅莎,大睜著驚恐不定的眼,全身冷得猶如光著身子被拋入了南極大陸的冰河——死亡的氣息,滲入到每一個細胞;骨子裏,開始漫上一股子腐蝕精神的寒氣。
    姚漢,莫辨的深沉眸子,如一口深井,有讓人墮入黃泉之境的不安。
    羅莎猜不到,他究竟想用哪種方法弄死自己。無論哪一種,都不會讓自己好過的。
    姚漢的指頭,像鷹的利爪——一手用力地扯住的她的頭發,一手撕著她的衣服……布料的撕裂之聲,穿過耳道,好似也夾帶著撕碎皮肉的恐慌。
    羅莎完全受製於人。剛才的毆打,好像全身的骨頭盡斷,早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想,這是姚漢故意的;故意把她打得動不了,好任其為所欲為。
    眼下,唯一能做的,除了拚力地搖著頭想要擺脫對方扯痛的頭皮,也真是無所作為。可就是這麼一丁點兒的掙動,也成了蚍蜉撼樹的自不量力。
    三下五除二,不用幾分鍾,姚漢把羅莎外麵的衣裙撕了個條理分明,利利索索。僅剩得貼身內衣的羅莎,像一個破爛的洋娃娃,狼狽不堪地在他掌下蜷縮著。
    這等嫻熟的技法,哪裏像一個在逃的殺人犯?說他是專業收廢品的出身,或是流竄作案的性---犯---罪的慣犯,都算是貼切。
    懷裏,一片麥色的肌膚,泛著不可思議的水潤光澤;想是疼痛溢出的汗水,製造出來的濾鏡效果。淺紫色的蕾絲碎花文胸,不張揚,點綴著女子恬靜得如一隻墜入網中的蝶……無望的孱弱,緩慢扇動著生命流逝前最後的美麗;晦暗不清地挑逗著,身體深處蟄伏了整整一生的情---欲。
    姚漢,眸子不期然的深邃了下來。
    他,慢慢直起身體,自自然然地從腰間抽出了,那條林西送與他的生日禮物——黑色的,配有金屬帶扣的男款LV皮帶。
    羅莎,忽而意識到,屬於她的笞刑,真真正正的這才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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