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變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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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
姚漢,瞳孔一縮,幽光淩厲;透著那堅決,果斷。
“管他呢,為了你,我會殺出一條血路來的……。。”
林西心潮起伏,他信這話。
胸腔裏跳動的心髒,也在聽了這句話之後;跳得猶為猛烈而澎湃。
古人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自己的身旁,有愛人如斯;人生,就算是千瘡百孔,荊棘滿途,血肉橫飛;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災難了。
“我們的錢,沒剩下多少了吧?”林西,若有所思地算計著。
姚漢皺了眉頭,答:“還夠撐一陣子的。不是還有外麵那個女人嘛?她,再窮,總會有點存款吧。”
“啊?”林西呆了片刻,自嘲似的笑了,“怎麼,我們的罪狀裏還有‘搶劫’這一條嗎?!”
姚漢,理直氣壯地應對:“她一個死人,要錢幹什麼?還不如成全我們呢。”
聽他這般的說辭,林西不自覺地渾身一凜!全身上下,每一條骨縫裏,好像霎時間寒氣逼人。
草菅人命,會有這麼正當而隨便的理由?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已經能用如此輕鬆的語氣,來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了呢?也許正是由於是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我們才能夠做到冷酷得麻木不仁。
變了。
從本質上來說,他,就是一個凶殘的罪犯。和那些古今中外的劊子手,沒有根本的差別。
林西,從小受過高等教育,家境又富裕殷實。良好的教養,溫和的性格,一直是他身上最有魅力的發光點。他從不崇尚暴力,從不屑於投機取巧,偷奸耍滑;自認為活得灑脫自在,問心無愧。
旦夕之間,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為了生存,揭開所有華麗表相,坦露出自私,醜陋,狠毒的真實內心的“罪人”。
他引以為傲的高貴品格,溫潤如玉的君子之風哪裏去了?是不是,人性本惡,才是其本來的麵目呢?
寶玉蒙塵這麼多年,隻一件突發事件,就喚醒了深藏於心的“魔鬼”;從而,殘殺手無寸鐵的女人,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真實的人性,是可怕的。
林西,如是總結。
姚漢瞅著他,呆愣著很久也不說話,慢聲說道:“你如果心裏過意不去,我來動手。以後,帶血的事情你別沾……。如果還是不得勁兒,你給她燒點紙錢好了。”
林西,忽而發出情緒複雜的一聲冷笑——既要殺人,還假惺惺的念哪門子的“慈悲”?多此一舉。
“燒紙有什麼用?”林西淡然地說道:“黃泉路上,狹路相逢,總有我們還的時候……。”
翌日,清早。
羅莎煮好了白粥,動手烙了蔥花油餅;還切了一盤細細的鹹菜絲。
姚漢埋首在餐桌上,吃得狼吞虎咽,格外香甜。他這副大逞口腹之欲的狀態,怎麼看也不像正是在逃命的人。
羅莎暗道:這人的心,可也真是夠大的;難怪長得壯實。
看來看去,仍是林西的吃相好看。哪怕是粗茶淡飯,也吃得優雅得體。
桌上放著的屬於羅莎的手機,震動響起,顯示燈閃閃發光。
羅莎瞄了眼過去,慢吞吞地說:“我的電話……。可以接嗎?”
姚漢,抓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辛曉。
他粗氣粗氣,不大高興地問道:“這,孫子是誰?”
“我,男朋友。”羅莎,垂下眼簾,惶惶地回答。
林西嘴角一彎,輕聲說:“接吧,打開免提。”
林西之所以讓羅莎接電話,有他自己的考慮。他不怕羅莎耍花招,因為他斷定經過昨晚姚漢那一鬧,羅莎不敢輕舉妄動。再說,假若羅莎一直這麼不明不白的失蹤下去,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到時候,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之所,也不那麼安全了。
羅莎呢,卻想不到那麼多。終於盼到了男友的電話,等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不管前方是不是一個安全出口,對於身陷險境的人而言,皆是一縷得見希望的曙光。
她感激地衝著林西點點頭,笑得如四月的春花。
姚漢,很不滿意地瞥了一眼林西,又冷淡地掃過羅莎的笑語晏晏的麵容,嘲弄地咂巴著嘴;笑得不陰不陽。
“辛曉?……。。”
羅莎激動地紅了眼眶。男友想起和她主動聯係了,平時就很少;在這個緊要關頭,更顯得猶為重要。
她眼中泛淚,如獲救星一樣,嗓音也哽咽了起來。
姚漢,很敏銳地感到了她的失態。一隻手伸過去,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遞來一道狠厲,毒辣的目光。
羅莎痛得說不出,難過地發了一聲痛苦的哀叫:“啊!”
電話裏,辛曉不解地詢問:“莎莎,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姚漢,用眼神陰鷙地看著羅莎——想說的話,表達了個明明白白。羅莎,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滿眼的哀切。
姚漢,這才放開了手。
羅莎知道,自己必須控製好情緒,穩住對麵坐著的人;要不恐怕小命不保。辛曉即便有心要救自己,現在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她還在別人股掌之中。
再不小心應對,沒準兒這次通話,會成了她生命當中的最後的遺言。
羅莎拭去眼角的淚花,擠出苦笑,掩飾道:“沒…。。事。剛才不小心,磕到了手。對了,你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最近,很忙嗎?”
辛曉聲音有點暗淡,沉重,“對不起啊,最近總加班。”
“不用說對不起,你那邊工作忙,我是知道的。”羅莎有意放低了音調,小心翼翼的發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看我?……。。”
辛曉頗為難堪地支吾著:“我……。我也不知道。我……。”
男朋友“我”了半天,也沒個下文;聽得姚漢在一邊,直翻白眼。這般娘們兒嘰嘰的作風,是他平時最討厭的。以他的性子,這人若在他麵前,早一腳踹過去了!姚漢有些納悶兒:羅莎看起來不傻啊,怎麼能找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太有挑戰性了。
羅莎心裏也是不耐,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沒等到對方“我”出個新高度來,先說道:“哦,對了,你下次過來,記得買點榴蓮給我。”
辛曉很明顯的怔忡,“啊?買榴蓮幹什麼?你又不吃。”
林西警惕地挑眉看了看羅莎,勾起了唇角——眼光裏精芒畢露。
羅莎,強作無事地嬌笑了幾聲。
“我現在,可想吃這個啦……。你買點給我吧。”
羅莎說的像是玩笑,又像是撒嬌。她這樣一來,一則是為了讓姚漢和林西覺得她隻是單純地麻痹未婚夫的神經,以換得他們對他放鬆戒備;一則,便是給辛曉的提示了,用自己反常的口味,反常的主動要求,令辛曉察覺到她的困境。
第一個目的,她好似像是達到了;因為,林西和姚漢的表情很安定平和,完全沒有要和她秋後算帳的意思;至於第二個目的,很顯然地沒有成功。她大概是高估了對方的智商,也錯誤地估算了她在對方心裏的位置。
辛曉,壓根兒沒認真聽她說話,更沒有關注她口味的變化,還有言語之間的反常。
她,從來沒有主動要求辛曉給她買過東西,哪怕是一根雪糕都沒有;所以,她認為辛曉會發覺其中的可疑。她,從來不碰榴蓮,連聞都不聞;哪怕有人和她說起過,這種水果又有營養,又價格昂貴;所以,她以為這些破綻足夠讓未婚夫心生疑竇。而想方設法,盡快把她救出苦海。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辛曉的心裏,她根本算不上一盤菜。
辛曉,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她對他的關心,照顧,她對他的好;卻從未回報以一分的真心。他不愛她,他隻是覺得她是一個作為妻子的不錯的備用人選;僅此而已。
男人猶猶豫豫了好久,似是有話要說,又不知怎樣開口。
“莎莎,其實……。我今天打電話,是有事情要和你說……。”
“哦?什麼事啊?”羅莎聽辛曉甚為為難的語氣,理所當然地認為是結婚籌備的瑣事讓對方煩惱了。
林西和姚漢,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裏有數這個男人不會說出什麼好話出來。
“辦酒席的事情,你別擔心。咱們都是在外麵打工的,結婚可以不辦酒席,送‘三金’什麼的。裸婚也挺好,這樣省下來的錢可以存起來;等過完年買房子付個首付不成問題。你放心好了,我不介意……我和家裏人說了,我爸媽他們也同意。”
林西,從旁觀者的角度一聽:不得不說,羅莎,真是一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娶這樣大方,不計較,又踏實過日子的女人為妻;對於大部份想正正經經生活的男人來說,皆是幸事。
可惜啊,羅莎沒有感覺出來,辛曉不是那個人。
就連怎麼看羅莎都不大順眼的姚漢,也不禁覺得羅莎的確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這樣的女人,現今的社會,可不多見了。
電話那邊的辛曉,聽了這話,未見一絲喜悅。
他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是咬牙跺腳地蹦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們,分手吧!”
仿似晴天一個霹靂:震得羅莎耳裏沙沙亂響,隻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姚漢,冷眼看著羅莎漸顯蒼白的臉色,還有不斷抽動的嘴角;湊得近前,輕聲譏笑道:“這小子說,他要甩了你——”
林西,抱不平地給了不懷好意的姚漢一肘——低斥著:“你,住口。”
姚漢不是太痛,得了林西的警告,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辛曉,磨磨嘰嘰地,還想再解釋些什麼。偏巧,這個時候,平日裏當編輯的好口才,在電話裏顯得英雄氣短的。
“嗯……我是說……。”
“你,大點聲——清楚地告訴我,你要說什麼。”
羅莎,好像剛經曆過方才的打擊,轉瞬之間快速地冷靜了下來。低啞,沉著的語調,鎮定的令人費解。
辛曉底氣略有不足,還是說了出來,“我們分手吧。”
心,猶如被刺紮了結實的一刀:血流如注……。痛嗎?痛。很痛。痛得感覺不到心髒的率動。
但,要不了命。
羅莎,靜靜地和電話那頭的人僵持了數秒,簡單明了地給出了回應:“好!”
意想不到的平靜,若無其事的應對;不僅是當事人之一的辛曉為之愕然,便是留意她一舉一動的那二人,亦是驚訝不已。
“你?……。”聽得出來的辛曉的不知所措,“真,對不起……。。”
也許在辛曉看來,甩了羅莎怎樣也要多費幾番的口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苦勸個半天;他準備了一大篇心靈雞湯似的感人話語,還有對愛情的深刻領悟之詞;沒想到,在羅莎這裏,全然沒有派上用場。這不得不讓他,覺得不大不小的失落;還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悵然。
羅莎,態度沉靜得不似正常人,平穩地說道:“不用道歉。你隻要告訴我實話,你取消了婚禮,是有別的打算了嗎?”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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