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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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客嘴嚴實的很,問不出有用的東西,其他的線索還在排查。”白硯川對著齊秋行搖搖頭,將追查出來的情況告知。
齊秋行是不意外的,這次遇刺的事他總覺得有些怪異,可是線索也翻不出可以聯係起來的東西,他道:“這事先留意著,反正人抓到了,你對上麵也好交差。年前事情多,老太太這裏又一病,你還要多操些心。”
白硯川聽了齊秋行的這番話,片刻沉默後道:“這本就是我要盡責的。”
齊秋行拍拍對方的肩道:“你和王叔什麼時候走?”
白硯川回道:“這兩天吧,具體還要看王爺是否妥當了。”
“這事一過,王叔就要住到宮外了。”對此,齊秋行還是有些遺憾的,自從上次他受了傷後,事情就一連串的來,和齊階自然沒什麼時間見麵,方才一聽到齊階來了,眉眼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挑。
這樣的情緒自然也被一旁的人看在眼裏。
白硯川是完全沒有料到齊階回來竟是和齊秋行快速的走近了,等他回味過來,再見眼前齊秋行對齊階的在意程度,不免的有些上心。於是他便仿佛隻是平常一問似的道:“看來你很喜歡王爺。”
“是啊,難得有個年紀相近又沒什麼隔閡的人,再說了,他是我王叔啊。”齊秋行對此是毫不遮掩的,他打見齊階第一麵時候,就十分的順眼。再加上他母後對齊階的緣故,隻會更親近幾分。
白硯川無話可接。說到底,他們是叔侄關係,撇開職位不談,哪怕多年不見,可怎麼都是一層割舍不掉的親緣,而自己這莫名多出來的介懷仔細想想,倒顯得奇怪了。於是理理思緒,便不願多想了。
齊秋行沒注意到好友的沉默,他朝門口走了過去,背著白硯川立了會,隨後扭過頭來道:“又下雪了。”
雪越發的大,鵝毛似的從天而降,卷蕩著不斷地跌碎在齊階腳下。餘老爺走在齊階前頭引路,一路也不說話。齊階四處看了看,隻覺得餘家和他記憶中的樣子相比較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或者說,樣子是一點沒變,隻是感覺蕭索了許多。路上碰到一兩個下人,看見他們也隻是低頭走過,連聲招呼也不打的。
走著走著餘老爺腳步一停,忽然扭過頭來對齊階道:“老太太睡的不好,一點風吹草動就要頭疼,王爺您別怪罪。”
齊階擺擺手,道:“叔叔客氣了,我在這隻是個小輩。”
“王爺折煞了,尊卑有別,還望王爺不怪,這前麵就是老太太的屋了。”說著便又走了起來,齊階明顯感覺到餘老爺將腳步放的輕了,於是不由自主的自己也輕了起來,而幾句話的功夫也就走到了門口。
“王爺請吧,我就在外麵守著,有事吩咐叫一聲就好。”餘老爺替齊階開了門,身子側在一旁,齊階點點頭就進去了。
興許是人老了之後,連模樣也跟著緩慢起來,齊階見到老太太後,覺得老太太和記憶裏並沒有什麼區別,他來到老太太的床邊,見有個矮凳放在床邊就挨著床邊坐下了。
齊階的動靜很小,可還是將半昏半醒的老太太喚醒了,齊階聽著微弱的聲道:“……是由兒來了嗎?”
由兒是他小名,喊的人不多,現在更沒人再這樣叫過,如今猛的一聽這幼時的昵稱,鼻子不禁泛起酸來。
齊階靠近老太太,在老太太耳旁回道:“外祖母,是我回來了,是由兒來了。”
“唉,回來了就好……”老太太的樣子並沒有太多的起伏,被褥裏動了動,齊階就主動拿起了老太太的手握在掌心。
“今日是……什麼時候了?”老太太問。
“已經是臘月十三了。”齊階答。
“都這個時候了……唉……我都糊塗了。”老太太又道。
“外祖母才不糊塗。”齊階搖搖頭回道。
“唉……老了,由兒我累了,想睡……”
“那你睡吧,由兒在這看著你睡。”
於是隻片刻,老太太便熟睡過去,齊階就挨著床邊看著,直到外麵響起了齊秋行的聲音,他起身一站,起的猛了眼前一黑,一陣暈眩。
“王叔,你還在裏頭麼?”齊秋行遲遲不見裏麵回,又問了一句。
齊階等暈眩感過去,走出內室去開門,一拉開,一股風雪就鋪了滿麵,一旁齊秋行正看著他。
“怎麼還在下。”齊階道,隨後趕緊把門拉緊道,“老太太睡了,咱們去前麵說話。”
“好。”齊秋行自然附和。
兩人回了先前的地方,聊了一會,齊階看看天色,見雪小了一些,就說自己該回去了,還望了一眼白硯川。
“王叔這就要回宮了。”齊秋行對著要告辭的齊階,語氣裏有些不舍。
齊階還沒吭聲,反倒是一旁的白硯川說道:“再晚一些天就黑了,雪路不好走。”
“說的正是,來的路上就顛來覆去的,黑了怕是更不好走了。”齊階來的時候被顛的有些難受,經白硯川一提醒,得知接下來又要來一輪,不禁哀歎:“這做富貴人家也夠受罪的。”
“王爺要是不想坐車,也可以騎馬。”白硯川好心提議道。
齊階一聽,以為是白硯川邀請他和自己共騎一匹,正要點頭說好,齊秋行插話進來。
“硯川這個時候也要回家了吧,王宮和白府也不是一個方向。”
“太子不用擔心,我會先護送王爺回去的。”白硯川一聽齊秋行這番話,眼不禁跳了下,然後看向齊階。
“你看看你的眼皮底下都烏成什麼樣了!”齊秋行點點白硯川的眼,又轉朝齊階一笑,道,“王叔,硯川都好久沒休息了,不如直接讓他回家歇歇吧。今個我送王叔回去,也正好回去和母後說說外祖母的情況。”
齊階本來就沒想白硯川會讓自己一個人回去,可聽齊秋行那麼一說,的確覺得白硯川今日的精神不大好,要是還讓他繞遠路送他回王宮,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齊秋行見勢又添了把火:“再說他還要一路護送你去太廟呢,讓他好好歇歇吧。”
“這……”齊階見白硯川在一邊也不說話,便聽了齊秋行的話,朝著白硯川關心道。“那白衛將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我和太子一塊回宮就好。”
“那硯川便早些回去吧。”齊秋行說著還拍了拍白硯川的肩。
“那多謝太子王爺體恤,我就先回去了。”白硯川對於這個結果也沒有其他表示,隻是有一點不放心。
“我帶著的這些人手還是留下護送你們回去吧,畢竟刺客的頭目還未抓到,在外出行還是小心一點。”
“知道了,那我去拿些東西,你們等我一會。”齊秋行點點頭,這一點他也是想到的,畢竟刺客的事還沒有查清楚,要是萬一再來一次,齊階同他在一起是很不安全的。
等齊秋行的空檔,齊階笑著朝白硯川道:“太子對你是真好,不愧是一塊長大的。”
白硯川垂了眼,也微微扯了扯嘴角:“還是君臣有別的,不及王爺同太子的親緣。”
“哈哈……我倒覺得我像是他意外得來的樂子。”齊階也不是注意不到齊秋行對他有些出乎的熱烈,不過一想到他是小輩,就會被定義為小孩子的一時新鮮。
“王爺說笑。”白硯川對著齊階搖搖頭。
“我看你今天真的是有些反常,回去好好歇息,不出意外明日應該就要去動身去太廟了。”齊階想到他回來是白硯川來接的他,他這次去太廟來回也是白硯川護送的他,於是玩笑道,“總是為我跑來跑去,你可不要怨我啊!”
白硯川一聽齊階那麼打趣他,嘴角動了動,最後吐出兩個字:“不會。”
然後齊秋行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裏。
三人在門口就分道揚鑣了,可見這兩條路是真的不是順。齊階原本還是想呆在馬車裏,可齊秋行勸了幾句,就坐到了馬上,和他公騎一匹,身後跟著齊階來時的馬車和七八個護送的侍衛。一行人說快不慢的走著,道上的幾乎沒有什麼行人。
齊秋行看著前麵齊階呼出來的熱氣,握著牽繩的手又抓了抓緊。
他問齊階:“王叔,北國是什麼樣的?”
齊階被凍的鼻尖通紅,想了想就和齊秋行說:“北國的雪下的比這早,當然也冷。冬天一來,等雪夠厚了,大小街巷的所有人家都會在門口做一大塊冰,再造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把蠟燭塞進去,放到門口做冰燈。”
齊階說著便想起了那其中一年的冬日,他和陳珂一起點燃了院子裏他們做的所有的冰燈,晶瑩剔透的冰中折射出火焰的光,一盞燈連著一盞燈,讓整個雪白的天地都換了副麵貌,漂亮的令人恍惚。
齊階道:“這是北國的風俗。”
“聽起來很有趣,那我們回去也做這個吧。”齊秋行道。
“現在雪還不夠厚,白天太陽出來了是要化的,還要再等等。”齊階望了眼四周,雖說從初雪過後已經越發的寒冷了,可一到午後,那地上的雪還是化了大半,留不住多少。
“也是,王叔馬上就不在宮裏了,等你回來後又要從宮裏搬出去。”齊秋行一想到這,不知已經遺憾了幾次,隻是這次齊階就在他的眼前,於是便貼的近了,挨著齊階的耳邊說道,“我會想你的,王叔。”
“怎麼真的跟個小孩子似的,我以前離你那麼遠,你都沒有想過我,這才幾步路?”齊階笑笑,不以為然。
“那是……我還小,記不得王叔。”齊秋行小聲道。
“那你現在不小了,還記不記得?”齊階覺得這一問一答十分的幼稚,但也意外的有趣,倒是陪著齊秋行說著。
“記得記得,到死都忘不了的。”
齊秋行笑道,隨後又看了眼天色,見天已經暗了起來,於是用腿夾了夾馬腹:“王叔咱們要快點,天要黑了。”說著便勒緊了韁繩,將馬速提了上去。
事後齊階深刻的意識到一件事。
坐在馬車會顛的頭暈,但一時半會就能恢複,尚能忍受,而坐馬太久,股下卻得要疼上好些天,實在是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