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心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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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吻情深,我仿佛看到陳清淺頷首親吻西泠,西泠仰頭回應,他們親密地相擁在一起,似是一人,柳葉飄飄,衣袍隨風舞動。時光速速流逝,畫麵模糊又清晰,陳朔猛地推開我,抬手觸碰自己的唇,神情錯愕地看著我,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連我自己都恍如夢中。
    “不要試圖勾引我!”陳朔憤怒地握緊拳頭,對我比劃了一下,那樣子好像在說如果你再勾引我,我就一拳頭掄死你。
    我怕怕地後退一小步,確實是我主動的,那又怎樣,反正我一點都不排斥,我早就想吻他了,礙於身體行動不便,苦於沒機會與他相對,今天的得逞讓我著實小小的歡喜了一場,嚐到勝利的甜頭的我決定乘勝追擊,於是便仗著膽子上前表白心跡:“陳朔,我喜歡你,不管你是否喜歡我,反正以後你都甩不掉我了,我會像一條小尾巴一樣終日纏著你的!”
    陳朔一副見鬼了的表情,身體直直的往後退,我自己打量了一番,困惑不解,我有這麼可怕嗎?還是我的話嚇到他了?他目測和我錯開的距離足夠安全才停止後退,雙臂抱於胸前,將我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番,道:“半夏,你腦子被蠱蟲吃了?半個月前,你可牽著陳彥幸福滿滿地走紅毯準備邁入你們婚姻的殿堂,半月後你就死皮賴臉地盯上我,你打的什麼算盤?不要告訴我你當真愛上我,你覺得我會愚蠢到信你???”
    是啊,他怎麼會信?他怎麼可能信?他的心裏大概隻有陳丹茜了吧?他說得沒錯,我當真愛上他也得他相信才有用。
    “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我無處可去。”我仰著頭,心下哀傷,心裏想著怎麼去掩飾,身體卻誠實得如同嬰兒,有什麼情緒便直觀地表達出來,他並不在意我的舉動,他的心根本不會理睬我的情緒波動。
    “想走?沒門,你對我還有很多用處。”
    嗬嗬,我隻剩下這點利用價值,如果哪天,連這點利用價值都沒了,那樣的情景我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半夏啊半夏,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陳朔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他處心積慮就是要破壞你和唐辣辣的感情,從而對付他,你明知道自己對唐辣辣而言是命,卻還是厚顏無恥地拋棄他,跳到陳朔的懷抱,擔憂著他,思念著他,暗戀著他,他怎麼可能和你這樣無情無義的女子糾纏不休,是你錯了,從遇見他的那一天就錯了,大錯特錯!
    我錯了,我以無法挽回的方式錯得離譜。
    可是最先強吻我的人是誰?
    當眾宣布“她是我的女人”的是誰?
    生死煎熬中鼓勵我的人是誰?
    陳朔,你怎麼可以這樣,出爾反爾,我待你的心如何,你當真一點都感知不到嗎?
    我悵然失笑,背對著他下定決心道:“好,我不走,能陪著你就好。”
    不敢回頭,不敢看他的反應,我怕一回頭,他便再潑我一盆冷水,我寧願伴著這些假象入眠,也不願聽到他冷漠無情的實話,那樣殘忍,如一道道利劍,刺破我的心頭。回到房間,隱忍的淚水肆意奔騰,哆嗦的心,從來沒像現在這般痛過,即使是蠱蟲噬咬,也是忍得了的,不像這般,被最重要的那個人,一語擊傷。刑罰加身,可以昏厥,可以反擊;蠱毒發作,可以喊叫,可以呻吟;唯獨情傷,不聲不響,悲傷成河。
    房門反鎖,我逼著自己蒙頭大睡,輾轉反側,腦子裏出現重複最多的就是他的幾句話,比蠱毒還要厲害千倍萬倍,讓我晝不成寐,我煩躁地拉起窗簾,為房間製造出夜的假象,也不知折騰多久,數到第幾隻羊,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潛意識裏一直在自我暗示,長睡不醒,就此長眠才好,所有的傷心,歡喜和擔憂,統統給我滾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一陣直擊靈魂的苦痛將我從深睡眠拽回,我困惑地聚集意識,人中隱隱作痛,還未睜眼,就聽到陳朔暴跳如雷的叫罵聲,他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揪住我的耳朵一通猛晃,晃得我差點暈過去。
    “該死的,竟然跟我玩絕食!”
    我發誓我真沒有絕食的念頭,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讓他誤會了,我掙紮著坐起,隻覺得身上酸痛乏力。
    “你還能醒,咋不睡死過去,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睡了兩天一夜,再睡下去你必死無疑!”陳朔怒氣匆匆地站在床邊喋喋不休,如同擴音的蚊子在耳邊繞來繞去。
    “我死了不是更好,再也不會礙你的眼!”我恍恍惚惚地接過他的話頭。
    他冷哼一聲,彎腰近身,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死的!”
    我心中一驚,他的臉仍舊是冷的,好生奇怪,明明是同一張臉,怎麼也無法將他與清淺的溫潤如玉相聯係,同樣的外貌身形,同一個靈魂,卻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人,可我的心依然抱著一絲絲的僥幸。想著,雙臂一伸,將他拖入懷裏,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
    “你是陳朔,也是清淺,兩生兩世,你就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好也罷,壞也罷,我都不會害你,我已錯過你一世,這一生,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和你分離,從遇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我。”
    他用蠻力想推開我,我不甘心地拚盡全身力氣集中於臂膀,牢牢地鎖住他。
    “半夏,不準胡來!”
    “我沒有,我隻是想抱抱你,陳朔,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漠,好嗎?”
    我幾乎快哭出來,陳朔,我真的隻是想抱抱你,雖然這是我的一廂情願。他停頓住,單手僵在半空,房間裏安靜得有些詭異,地板上有些碎玻璃碴,暴露在日光燈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光。
    “明天我帶你去趟醫院,你最近有些精神失常。”他輕拍我的肩膀,語氣平緩了許多。
    我直直地望著他從床上爬起,連忙拍撣衣袖,似乎那上麵沾染了許多灰塵,他至始至終都不瞧我一眼,好像看我一眼,會讓他萬劫不複。我有些失笑,對他而言,我的真情流露竟然隻是精神失常的囈語,他對我是有多提防才會作出如此不符事實的判斷。
    “我沒瘋!”我失控地抓住他的衣袖,“一直以來,我都分不清你和我的關係,明明很陌生,卻又那般熟悉,直到我跟你來了這裏,你聽說過畫靈嗎?它就在你說的那幅殘畫中,就藏在你的密室內,是它幫我梳理我們之間的糾葛,我看到你的前世,揪心地望著你為我而死,我可能失憶了,記不起從前,隻有偶爾,夢到曾經夢到你,你是清淺,我是西泠,畫靈告訴我,我依然是西泠,而清淺是你的前世,我終於知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愛著的一直都是你!這與距離與時間都沒關係,冥冥之中,繞再遠的路,等再久的時光,我們都會在某個地點相遇。”
    “不可能!”陳朔冷著臉說道。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我望著他轉向門口的背影心裏泛起陣陣酸楚,他身形頓了頓,繼續邁開腳跨到門外,房門砰地撞上門框。
    第二天,陳朔不顧我的強烈反對硬是逼著我去了一家醫院,我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被他拖著輾轉於各個門診室,那些冷麵醫生見了他一個個像個哈巴狗似的遞上諂媚的笑容,對我的各項檢查也是一絲不苟,他全程擺著一副誰也不理的冷漠臉,昂首挺胸地走在我前麵,始終與我保持一米距離。
    折騰了一上午,總算完了,我疲憊不堪地坐在等候區,大口大口地喘息,空氣裏的消毒水味道實在不好聞,陳朔拿著一疊報告站在靠窗的地方一目十行,看完一張,隨手丟在窗台上,隨著手上的紙張越來越薄,他臉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集,陰鬱到了極點。最後一張報告被他擲在地上,他徑直走向我,食指抵住我的下巴,目光裏流露出許多懷疑。
    “出了鬼了,一切正常!”
    我打開他的手,不高興地扭頭,嘟囔道:“難道你希望我不正常?”
    “當然!”
    “……”我懊喪地垂著腦袋,我知道他對我沒有好感,但也不至於盼不得我一點好吧?難道我要半生不遂才合他的意?
    他把報告淩亂地揣進我的包裏,示意我跟著他。出了醫院左拐,又過三個路口,徑直走到一條古色古香的街,兩邊是緊挨著的商家,時值中午,空氣中不時飄來絲絲縷縷飯菜的香氣,我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咕叫喚,一夜加一上午滴水未進,暖暖的陽光抵不住一陣陣寒風的侵襲,我又冷又餓,我小跑著攆上他,哀求道:“陳朔,我們這是去哪兒,要不還是讓我先填飽肚子,加上先前被抽了好些管子的血,我已經頭暈眼花得厲害,你行行好,容我喘口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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