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為君一笑,山河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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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諾再一次驚醒的時候已經是第四日的清晨。
他短暫地睡過去,再醒來,反反複複,讓他自己都難受。他覺得自己的脖頸都要發硬了,他一扭頭,看見了半靠著床頭的多野。
他還是那麼英俊,眼睛明亮,炯炯有神。他正看著自己,另一隻手還保持著與自己十指相扣的狀態。
汨諾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發著怔,最後隻是短促小聲地喚了聲:“William……”
多野抬起手撫了撫他的眉,再滑到他的睫毛上,鼻梁,到微張的唇。
汨諾閉上眼睛,苦澀又甜蜜的歡喜終於一點一點包圍了他,占據了他。
他的William終於醒了。
多野笑一笑,抽回手,嘶啞的聲音輕輕響起來,茫然的疑問猶如破曉的驚雷晴天霹靂的砸在汨諾的頭頂:“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汨諾整個人都僵住了,惶恐,不安在眼裏混合發酵變成一層冰涼的薄霜。坐起身向他說道:“William,是我,是我啊,諾諾,你不記得我了嗎?”
然而多野俏皮的笑容卻比鋒銳的利刃更傷人:“我應該記得你嗎?”
怎麼辦……
要怎麼辦……
汨諾深吸了口氣,將迅速往上湧的液體倒流回心湖,那裏此起彼伏,快漫出來……他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怔怔的看著多野,沉默了好久才再次開口,帶著鼻音的聲音聽上去又軟又可憐:“我,我去叫老歐。”
說著就轉身準備下床,胳膊突然被那隻大手握住,身體在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道中跌入那寬厚的胸膛。熟悉的氣息一下子灌滿胸腔,勒在腰際的手用力的仿佛隨時都要將他勒碎……就像無數次他抱著自己的樣子。
“傻瓜,我騙你的。”
“……”
“諾諾?”
“……”
“媳婦兒?”
窒息般的沉默被一道壓抑的啜泣打破,掌心瘦弱的身體抖得越發厲害,多野感覺到滾燙的熱流從肌膚滲透到心髒再迅速的蔓延全身……
無聲的歎氣,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他那麼努力的醒來,在夢靨裏跋山涉水終於破曉而歸,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第一眼就看到蜷在自己身側的汨諾。還是缺乏安全感的姿勢,睡得不安穩,可愛的眉宇委屈的扭著,想要摸摸他的臉,才發現手被他握著。
那隻手背上還貼著創口貼,多野心疼的低頭吻了吻。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什麼都沒有做,隻是靜靜的欣賞自己可愛的小媳婦兒的睡臉,等待他從夢中醒來,看著他或驚或喜,或許還會流淚……他那麼愛哭,一定會忍不住的。
再次歎了口氣,多野將人牢牢的鎖在懷裏,嗅著他身上甜甜的奶香,字裏行間全是寵溺:“不哭,不哭,我不是好好的嗎?還記得你,也記得對你的承諾,我要當你的黑騎士,一輩子都記得。”
這時,懷裏的人攥著拳頭在自己胸口錘了幾下,不痛不癢,就像被小貓的肉墊子撓了兩下。啞著嗓子哼哼淒淒的說:“你,你不要嚇我……我怕……我真的怕……”
多野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大混蛋,怎麼剛醒來就惹他哭。順著毛捋著:“我錯了我錯了,不嚇你了,再也不嚇你了。”
多野手臂一提,把人直接抱到腿上輕撫著那顫抖的後背使勁的哄著:“乖,不哭了,你一哭我頭就痛了。”
聽到他喊痛,汨諾從他懷裏鑽出來,仰起頭擔心的眨了眨眼睛:“很痛嗎?我,我還是,去叫老歐吧。”
“不用,隻要你不哭,我就不痛了。”多野慣用的伎倆上線,威逼利誘,百試不爽。
果然,看著小媳婦把臉埋進自己的胸前,臉蛋蹭蹭他的病服,再抬起頭抽抽鼻子,紅著眼眶撇著嘴認真的說:“我不哭了,不哭了。”
喟歎,感恩,這麼可愛的人是屬於自己的。
就連他的眼淚都是為自己而流。
怎麼能不滿足呢……
多野衝他咧嘴笑道:“那,給老公笑一個。”
汨諾臉頰上悄然的綻放了兩朵小桃花,羞怯泛在濕漉漉的眼眸裏別具風情。微微低頭,抿了抿嘴角,再次抬眸時有些為難的彎起小小的貓狐,左臉頰上的酒窩淺淺的,帶著嬌羞。
古有為君一笑,山河拱手。
多野慶幸他生在現代,君一笑,便是想要得到更多,拱了山河又拿什麼給他更多……
趁汨諾毫無防備,多野突然兩手齊用的撓他胳肢窩,惹得懷裏人一個勁的躲,撓完胳肢窩又換到腰窩,聽著咯咯咯的笑聲炮仗似的在病房裏傳開,心情大好。
汨諾最怕癢了,先前驚嚇的眼淚還未幹,這會兒開心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真真是又哭又笑黃狗撒尿。軟著身子揮著手臂躲避著多野的手,連連求饒:“William,別撓了,癢…哈哈哈哈,癢……William……”
多野心裏倒是比他更癢,剛剛嬉鬧中,肌膚摩擦的觸感就像一道危險的訊號,有股熱流從下腹直竄到腦門,差一點衝破理智的防線。要不是礙於此刻的環境和兩個人的狀況,他才不會放過這個磨人的小娘子。
鬆了手,壓著心口蠢蠢欲動的欲望,任由汨諾軟趴趴的伏在自己懷裏喘氣,發絲外暴露的耳尖通紅,嘴角還殘留著笑意。
多野把人抱起來了些,在那栗色的發旋上狠狠的吻了一下。不夠,又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聲在他耳邊低語:“諾諾,我希望你永遠都這麼笑。”
為了你的笑,我願意赴湯蹈火。
***
病房裏春意濃,病房外笑意旺。
楚儷和木蘭站在門外相視而笑。
“現在的年輕人就愛瞎折騰。弄得我們這些老年人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楚儷大大的鬆了口氣。
木蘭欣慰的笑了笑:“可不是嘛。”
楚儷感歎:“還是我們那個時候簡單,怎麼也弄不出這麼多名堂來。”
他們那個時代正是改革開放,什麼都在萌芽,什麼都在建設,夢想橫飛,朝氣蓬勃,有人稱為黃金時代,有人稱是被耽誤的一代。如今看來倒是最容易幸福的一代。
“這麼說來,倒是和爺爺輩們挺像。”楚儷想了想,又搖搖頭,“那個年代太沉重了,還是這個年代好,折騰就折騰吧,反正最後在一起就好。”
木蘭讚同。
她第一次感謝汨家那個任性的老頭,在那個信仰高於一切的年代,戰火紛飛,國仇家恨,兒女私情隻能埋藏在心中。何況還是立場對立,離經叛道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
慶幸兩個老人在人生永別的路口定下誓言。
“我們此生注定參商永隔,那麼就讓我們的後代在最好的年代延續我們的愛。”
無關性別,無關國籍,無關信仰。
多麼霸道,早早的命定了兩人的宿命。像一個天大的玩笑,又像一個最美的禮物。
木蘭和楚儷商量著什麼時候把這件事告訴多野和汨諾,病房裏時不時的傳來嬉笑的聲音,好不愜意。
就差一席洞房,便又是一次新婚了。
***
半個小時候後,病房裏難得熱鬧。
老歐檢查多野頭上的傷,汨諾就盤著腿坐在床上任由護士量血壓和體溫,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著多野眨也不眨。
多野隻要微微蹙眉,汨諾就緊張的不得了,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骨節森然。
食指撫上那聚攏的眉宇,衝他笑了笑:“沒事,就一點點痛。”
老歐也說:“少爺的傷恢複的很好,都已經開始長肉了。這些天可能會癢一點,別撓,別沾水。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楚儷叉了一小塊蘋果喂到汨諾嘴邊,見他乖乖吃進嘴裏,腮幫鼓鼓的著實可愛。
“放心了吧,寶貝兒。William恢複力和貝貝差不多。”
此話一出,多野翻了個白眼:“媽,你含沙射影的他也聽不懂。”
木蘭掩嘴偷笑。
老歐也努力忍著。
汨諾看著一屋子人的神情,活脫都以為他聽不懂,舉手反駁:“我聽得懂。我知道,媽媽是說,William的恢複力和狗狗一樣快,是這個意思嗎?”
沉默半秒之後,笑聲四起。
楚儷差點沒打翻手中的盤子,笑彎了腰:“哎喲,寶貝兒太可愛了。就是這個意思。”
木蘭笑的著抹眼淚:“小時候,我常常說這句話。希望小諾的康複力能像小狗一樣。所以,他明白的。”
這也算是她美好的願望吧。
整個病房裏笑聲一片,臉色最難看的就屬多野,瞪著罪魁禍首,見他一臉純真的跟著笑,腹誹聽得懂就聽得懂,居然還舉手,小學生嗎?不知道自己這舉動有多可愛嗎?偏偏還有外人在。
護士小姐笑的見牙不見眼,拿著溫度計半天也不量。
多野不爽,握住那隻懸在半空的手,故作凶狠的命令他:“別笑,你站哪邊的,聽不出來他們在笑話我嗎?”
汨諾趕緊收住笑,認真的一字一句說:“我是你這邊的。”
該偷笑的是我吧。
上輩子我一定是個積善行德的大好人,這輩子才會把你派到我身邊。
多野終於還是忍不住,衝老歐遞了個眼神,老歐就會意的低頭湊到他跟前聽他壓著嗓子輕聲問:“什麼時候可以行房?”
老歐幹咳了聲,確定兩位夫人和少奶奶沒聽見,用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回答:“休息三日就可以。”
“當真?”
“隻是,少爺得悠著點,不能再像上次魯莽行事。”
多野比了個手勢,心裏掂量著自己如今好歹也算是學有所成,就差沒有實踐。
三日就三日,他還是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