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居王府 十五章:鳥盡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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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樓於北越的意義,不僅在於它富可敵國的錢財,更在於它所掌控的情報。
傳聞,風雲樓的情報網幾乎搜集了朝野半數以上官員、富賈的罪證在手,隻要風雲樓的主人願意,憑著掌控的這些官員和富賈,它可以讓整個北越、甚至整個中原旦夕之間風雲變色。
風雲樓的機密關聯了太多人的利益。
這樣的武器,若不為己所用,必將毀之!
顧長安望著張天青,觀察著他表情的變化,輕輕一笑:“好!”
不得不說,顧巽堪為天才,七年時間,風雲樓所代表的已不僅僅是財力,更是權利,風雲樓的財力和它的情報網,使風雲樓成為整個中原皆為之忌憚,卻又無人敢擅動的一處暗礁。
所謂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顧巽的突然逝去,好似一個信號,徹底打破了這一場平衡……
顧長安清楚,風雲樓可以消失,可以破敗,甚至可以隱於市野,卻決不能易主。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新主上位,舊主若還活著,便成了威脅。沒有哪個上位者能容得下可能會取代他地位的人。
若隻如此,到也罷了……
怕隻怕,她顧長安一個人的死還不足以消弭這一切。
常言道:鏟草除根!
為了以絕後患,恭王妃、張天青,甚至是沁玉、粉嫣、綠濃,直到所有與風雲樓有微末相關之人全數殆盡,才可以打消上位者的多疑。
而失去了風雲樓的顧長安,還有何種能力與之抗衡?
唯有等死!
顧長安不想等死,所以隻能反抗……
倒也幸好,憑借風雲樓情報網的威名,憑著神秘莫測的‘紀公子’,顧長安相信,除非有一擊斃命的準備,否則那些人輕易不敢對她下手。
輕眯了眯眸子,顧長安笑:“那,這段時間的花費呢?就算我能給你,就憑你那點俸祿,怎麼解釋這筆銀子的來路?”
“本官存的!”張天青悠然一笑:“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本官好歹也當了這麼多年的禦史令了,還不能有點老本?”
顧長安一噎,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雖然這廝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好官,但是也不能這樣光明正大的炫耀自己是個貪官吧?
“老狐狸!”顧長安笑罵。
張天青懶懶一挑眉,笑道:“別怪哥哥不提醒你。若我是老狐狸,那宮裏那位就已經成了精了。而雍王,則更甚一籌,非但成了精,還是個修行了千年的,你這次挑上他,自求多福。”
世人隻知雍王殿下是聖上胞弟,榮華富貴全憑聖上專寵,隻看其外貌浮誇便擅自認定其紈絝不訓,卻少有人知道,此人曾是何等的智勇無雙。
當年,聖上親政之日,攝政王擁兵自重,又加聖上隱忍多年,庸碌示人,攝政王便更顯張狂,竟私自下令,命麾下兵馬拔營至都城郊外,挾重兵以脅迫聖上打消親政的念頭,安分做一個傀儡。
卻無人想到,那個都城中人人輕視、為了個舞姬而毆打朝廷命官、常年流連於青樓,三過府門而不入的紈絝子弟雍王殿下,竟親率手下三百暗衛,攜聖旨奇襲軍營,單挑攝政王麾下勇士顯威將軍,百招之內斬與帳下,提其頭顱威懾眾將,念下罪狀三十六條,將兵馬收於麾下,並帶兵入宮勤王,迫使攝政王當場交還朝政。
這件事情,雖有傳言,但是相信的人卻不多。隻因皇上親政之後,雍王殿下還是同往常一般無二,久住青樓、留戀酒肆、縱橫賭場,一年也不見得回王府幾日。一開始的傳言,漸漸也因為雍王的做派而消散。
沒有人願意相信,那個帶著三百暗衛就敢獨闖數十萬駐兵的軍營,百招之內斬殺首將的傳奇的男子,會是這樣一個紈絝子弟……
尤其,是那些自詡為正義之士、君子之儀的人。
顧長安眯了眯眼,嘻嘻一笑:“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機會變成他的敵人的。”
顧長安絕對相信張天青對於雍王的評價。
多年從商的經曆讓她明白,一個自詡為君子、聰明的敵人不可怕,縱使他手握重權,隻要他會受流言所束,為道德所綁,做起事來便不免束手束腳,讓人有機可乘。而一個睿智、冷漠、而又罔顧禮法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哪怕他手裏沒有滔天的權勢,但是這樣的人,流言擋不住他,道德礙不著他,旁人口舌傷不到他。一旦認準了目標,便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讓人防無可防。
所以,顧長安不管有如何打算,想要怎樣借勢,都會記住一個前提……
盡量不與這樣的人為敵!
“不單單是不要變成他的敵人,更加不要愛上他……”回眸,張天青眸光深濃的凝視著顧長安:“雍王絕非良人,京中愛上他的女人不知凡幾,卻無一人入得了他的心。”
顧長安毫不擔心的抿唇一笑:“這個,表哥完全不必擔心!”
她隻要一看到那張臉,腦海中便會浮現那場沒有儀式的婚禮和沒有新郎的新婚之夜。隻要一看到那張臉,負心漢幾個字便躍然而出,想擋都擋不住,除非她腦子壞了,否則就是再蠢,也不可能一個坑裏掉進去兩次。
正說話間,卻聽窗子被輕敲了兩下。
“誰?”
張天青蹙眉,暗示顧長安在屏風後躲好。
“屋內可是張大人?”是粉嫣的喚聲。
顧長安眸子緊眯,褪下夜行衣,隻餘下一件中衣,出來罩了張天青的雪貂毛披風。
“進來。”
綠色人影越窗而入,手中抱著一件珠白的鬥篷:“小姐,雍王向著汐芳閣而來,如今恐怕已經進了汐芳閣前院,奴婢見小姐不在房中,特來找尋。”
顧長安眸光深沉的望了綠濃一眼,褪下雪貂披風,接過珠白的鬥篷搭在肩膀:“走,去後院。”
綠濃點頭,推開後窗,擁著顧長安施展輕功而去。
“咳……咳咳……”
等到顧長安的身影徹底消失於夜色之中,張天青再也無法克製的彎下身子,手抵著桌子,大口的咳喘著。
門外,一身雪色寢衣的男子眸光略顯迷蒙,像是剛從沉睡中醒來,滿臉的不虞之色。看張天青咳的厲害,無奈的上前扒開他的領子,將裏麵冰蠶絲的內襯扯了出來:“身中寒毒還敢將冰蠶絲貼身穿著,你這是真嫌命太長?”
說著,又用毛皮大氅緊緊的將人裹住。
好一會兒,張天青才似緩過氣來,無奈道:“不如此,如何騙得過她。”
男子為張天青續了杯熱茶,無奈道:“護國公倒真是會挑……誰能想到,承載著如此秘密的,竟是兩個短命鬼?”
他方才隻一眼便看出顧長安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再加上以往聽到的傳聞,恐怕,這位小姐是真的撐不過及笄了。
張天青接過杯子輕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他:“怪誰?”
男子一噎,尷尬的輕咳一聲:“我怎知那人當初從我這求了藥,是要給你用的……”
“是啊,誰又能料到,堂堂鬼醫,竟被自己研製的毒藥給難住了,時隔多年還是找不到破解之法?”張天青揚眉,溫和的輕笑帶著玩笑般的淺嘲。
男子危險的眯著眸子:“錯!解藥早已研製出來……隻是,你這身子是什麼做的?怎麼毒藥到你身上便自己改了藥性?”
當年,有人尋到鬼醫所在的詭雲峰,以萬兩黃金求藥,正巧當時鬼醫一時興起,將媚藥‘血合歡’丟進了製成的寒毒的藥方裏,又製成了一枚新的毒藥,正缺人實驗藥性,便隨手給了出去。卻不想,轉了一圈,這毒回到了自己至交的身上……而更詭異的是,無論鬼醫怎樣解,也無法去除張天青身上的毒性,甚至千年雪蓮也無法對他身上的毒性有分毫壓製作用。
直至鬼醫終於研製出克製此毒的解藥,並在藥人身上實驗成功。
遞給張天青後發現,果然,這解藥於張天青也僅餘半分的抑製作用,不至於讓他殞命罷了。
張天青悠然抿了口茶:“天青不懂藥理,鬼醫既如此說,便是如此吧。”
鬼醫噎住,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