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潯離開這幾天，雖然沒什麼謀殺的案子，卻有一個夫妻吵架丈夫將妻子推下陽台的蓄意謀殺案。赫連潯掃了一眼文檔上的日期，看樣子過幾天這案子就要送到檢察院去。雖然說案子送上去，檢察官會審核一次，如果有問題會發回來，但每次案子送上去之前赫連潯海還是會習慣看一遍，何況是這個他沒接觸過的案子。
    盯著取證的照片和犯人的口供看了半天，越看眉頭越緊，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雖然一切證據證明丈夫是蓄意殺人，但口供中他卻一再強調他隻是推了妻子一把，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沒有蓄意殺人。
    終於赫連潯合上檔案打電話將葛凡叫了進來。
    “潯哥，你叫我？”
    赫連潯二話不說，將口供和照片往葛凡麵前一扔：“帶我去現場！”
    “現場？”
    “是，這是前天的案子，沒理由就把現場清理了吧！”
    “是沒清理，不過潯哥，你腿上的傷……”
    “帶我去！”
    葛凡知道赫連潯的性子，也沒在擰著，不過一開門就看見提著保溫盒在門口等待的瑤望。
    三人一照麵，瑤望尷尬一咳：“那個，我方便去嗎？”
    未等赫連潯開口，葛凡道：“不行！”
    瑤望不肯罷休：“我保證聽從你們的指揮。”
    “那也……”
    “去也行，保證要聽從我們的指揮，絕對不能隨意走動！”
    葛凡意外的看著赫連潯：“潯哥，這不合規矩，就算他不亂跑，但他是無關人員不能進入現場，要是讓大隊長知道了……”
    “我看著他，問題不大，就是去確認些事情，走吧。”
    赫連潯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再三囑咐瑤望到了現場一定要帶手套鞋套，不能亂走亂摸。
    因為死了人，所以這棟樓下一時間沒人經過，地上的那攤血還隱約可見，瑤望盯著發褐的血跡看了一會，匆忙隨著兩人上了樓。
    死者住在十樓，不過三日，一推門，屋中就浮了一層淺灰，屋中顯得有些淩亂，口紅，被子，抱枕全在地上躺著，一個倒在桌腳邊的小方凳引起了赫連潯的注意。
    “這屋子就是案發後的樣子，確定沒人沒動過？”
    葛凡點頭：“李成失手將妻子推下樓，慌裏慌張的就跑下樓，看到妻子摔死的慘狀當即就癱倒在地，我們來的時候屋門大開。”
    赫連潯沒說什麼拿起桌邊的折疊小方凳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陽台。護欄上起了許多鏽點，而且中間缺了一塊，站在缺口處正好能看見樓下模糊的血跡，晾衣架上還掛著幾件落灰的裙子。
    赫連潯剛準備再往護欄處走幾步，卻不了瑤望一把將他抓住：“這護攔都鏽成這樣子，你還往前靠？”
    赫連潯扶住瑤望的胳膊，笑道：“就幾個鏽點而已。”說罷緩緩彎下身子指著護欄斷裂的痕跡道：“報告上說李成故意殺人是因為護欄上有明顯被強酸腐蝕過的痕跡，所以李成將妻子一推，護欄斷裂她就摔了下去，對不對？”
    葛凡點頭：“對，而且我們在床下找到了一瓶硫酸。”
    赫連潯沒說什麼，對瑤望使了個顏色，三人來到臥室，赫連潯指著期中一個擺滿化妝品的床頭櫃道：“根據照片，硫酸是在這個床頭櫃裏麵靠近床的位置找到的，對不對？”
    “是！”
    “葛凡，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是李成殺人，那著硫酸就應該是在他手上，那麼為什麼會放在他老婆的床頭櫃旁邊？她妻子經常在那拿化妝品，低頭抬頭的不容易看見嗎？而且他既然想到在護欄上做手腳，必然是要做成一個意外死亡的現場，那麼為什麼卻是這個結果？而且你說他看見妻子被他推下去之後，他慌忙往樓下跑，連門都沒關，如果他真有預謀殺人的心思，會是那個反映？”
    “李成交代，事發之前他和妻子進行過激烈的爭吵，而且他親口說他懷疑他媳婦出軌，兩人爭吵之間，他火氣上頭，推了她一把，才造成這個結果，而且潯哥，你看陽台上的那些工具，這分明是要裝修陽台，我看護欄邊上都卸了一些，李成肯定是想接著裝修陽台的機會造成一個自殺的假象，掩蓋事實。”
    赫連潯反問：“那既然是接裝修陽台殺人，那麼為什麼不等把陽台全部拆的，沒有防護時直接下手不更好，何必多此一舉？”
    葛凡一時無話，片刻後：“那，潯哥，你的意思是人不是李成殺的？”
    “人是他殺得，所有人都看見他推了妻子一把，導致被腐蝕的欄杆斷裂，墜樓而亡。不過……往欄杆潑硫酸的不是李成，而是他妻子。”
    葛凡一愣，瑤望一直蹙著眉頭思索著他的話，重新將赫連潯扶到案發第陽台。
    “李成口供裏說，當天他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當時他妻子正在化妝叫他去收下衣服，他不樂意，妻子怒氣衝衝的從臥室出來把口紅扔到他身上，那時候他們兩就開始小爭執，李成還問她化妝是不要出去見一個叫周鬆的男人，提到那個名字之後，兩人吵的更厲害，妻子又摔杯子，又扔枕頭，最後還哭鬧起來，李成被逼得沒辦法，氣惱之下隻好去收衣服。”
    說罷赫連潯拿過倒在茶幾旁邊的小方凳放在陽台的晾衣架下：“當時，這凳子應該是放在這裏。上麵還有一隻腳印，就說明當時李成很氣憤，重重的踩在了凳子上，但他剛踩上去聽到客廳裏的哭鬧聲十分煩心，就一腳將凳子踢了出去，正好踢到茶幾腿邊。然後妻子被聲音驚醒，有跑到陽台上和他吵鬧，不過這回的吵鬧有點奇怪。”
    “奇怪？”
    “沒錯，李成的口供說，他發完火後，踢走凳子後，踮著腳剛準備收衣服，妻子從客廳裏跑出來大喊，讓他別用說拽，說這些衣服很貴，必須要連衣架一同取下來，非要他把凳子撿回來，站上去取。而且哭鬧的更凶，當時李成火了，就給了妻子一巴掌，接著兩人扭打起來，後來他就將妻子一把推在護欄上，護欄斷裂，她摔下樓。可你們不奇怪嗎？這屋裏的凳子那麼多，陽台上還有幾把，可為什麼李成的妻子非要他把客廳踢開的凳子撿回來？還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
    葛凡道：“他們兩本來就已經心痛同陌路，什麼小事都能吵得起來。”
    一直蹙著眉頭的瑤望沒有說話，彎身拿起地上的折疊小方凳，翻過來看了一眼，突然輕笑一聲，將凳子遞到葛凡麵前：“你自己看看。”
    小凳子上，有兩個卡口被人為的卸掉，因為凳子很小，如果兩隻腳站在上麵鬆了的卡口必然承受不住人的重量，而導致摔倒。
    赫連潯瞅著瑤望笑笑：“當時李成的妻子跑到陽台和他胡攪蠻纏不是因為被凳子撞到茶幾聲音嚇到，而是因為李成沒有踩在凳子上去收衣服，沒有踩在凳子上收衣服自然不會踩翻凳子而壓在護欄上，更不會從護欄上掉下去，意外死亡。”
    葛凡想了想：“可是潯哥，你不是說他們陽台最近要裝修，沒必要在護欄上潑硫酸多此一舉。”
    “是啊，是要裝修，可這陽台裝修後，這屋子是誰的就不一定了。李成的口供裏不是說了他發現妻子出軌之後想了許久請律師寫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但他妻子一直沒簽字，兩人為這事耗了半個月嗎？”
    “是，他是有提過。”
    瑤望扶著赫連潯再次來到兩人臥室，他先打開女人的床頭櫃翻看，又打開衣櫃，最後在枕頭下發現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赫連潯一笑：“把這東西放枕頭下，足見她有多睡不著覺。這上麵寫著，離婚後房子歸李成，她隻能拿到十萬塊錢的存款，在這份離婚協議書沒有簽字生效之前，如果這時候李成死了，那麼這套房子自然就歸到她名下。她也想尋個好時機，但李成天天在耳邊催的太急，所以導致她無法多等一天。可誰知，兩人在扭打中，最後掉下陽台的會是她。”
    葛凡沉默片刻：“可是，潯哥，這沒有證據，而且就算李成的妻子是有殺人動機，但結果是李成在扭打中造成了他妻子的死亡，這是事實。”
    “硫酸瓶子上提取指紋了嗎？”
    “提取了，有三個指紋，一個是李成的，一個是李成妻子的。還有一個暫時沒確定。”
    赫連潯疑惑道：“還有李成的？”
    “是，當時李成發現了這個瓶子，問妻子裏麵裝的是什麼，她說是幫被人代放的東西，李成也沒再問。”
    赫連潯揉揉額頭：“你去問問李成他不知道關於她妻子出軌對象的更多信息，那個沒有確定的指紋你要確定了，如果能找到證據證明李成的妻子在護欄上上做了手腳，那麼對李成的量刑也會輕點。”
    瑤望不解道：“明明是他妻子要殺他，最後反倒把自己送了命，為什麼李成還要判刑？”
    “因為李成沒有推她，她不會摔下去，雖然他妻子是過錯方，但李成也算是個過失殺人，到時候看那兩邊的人怎麼說，我們做的就是把調查到的事實全部整理好上交而已，其餘的事管不了。”
    “可是要找到第三人證明是李成的妻子用硫酸潑的護欄，不容易吧！”
    赫連潯和葛凡都沒有做聲。
    三人下樓時，瑤望又看到地上的那攤血跡，不由將赫連潯扶的緊了些，抬頭看著十樓殘缺的護欄，突然視線落第九層的那戶人家上，九層的人家很顯眼，護欄周圍擺了一邊的花，可唯獨對著護欄缺口的位置，那幾盆花的位置和其他不一樣，朝裏擺放，上樓的時候瑤望看到了，但沒有注意，但回想起連瓷磚邊都腐蝕爛的陽台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戳了戳赫連潯指著九樓陽台：“你看出什麼問題沒有？”
    赫連潯想了幾秒，對瑤望一笑：“你觀察夠細的，葛凡，我們去九樓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