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啊——”
    李戎森拖長音調，右手垂下，微微彎了身提起腳邊的兩個便利袋。他朝著林若濃的方向緩緩走過去，麵容隱在暗澀的光線中，瘦而頎長的身材已經褪去了些少年的青澀，肌肉線條明顯，恰到好處的美感。
    林若濃仰頭，眼睛落在他被路燈的光線映襯得有些微黃的眉毛上。
    她背後的衣衫濕透了，風吹過來冷冷地貼在背上，才意識到流了那麼多汗。她一言不發地從李戎森身邊跑過去，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去哪？”
    林若濃咬著牙想掙脫開，他以身高的優勢拉過她的手臂舉過頭頂，她動彈不得，不服氣得很，急得幾乎要暴走，
    “你別拉我！我的老師還在學校裏啊，那個惡心的東西剛才控製了他，我要去看看！”
    李戎森迅速給了否定答案，
    “不會。”
    她怔愣一下，忘了掙紮。
    “我說不會。”
    李戎森看著她難以置信的表情放慢語速重複了一遍，眼眸幽黑，攬了滿天星光，
    “我沒有在那具屍體上聞到人類的氣味。”
    她問：“什麼……意思？”
    “你看到的老師是它自己變的。”
    他被林若濃慢半拍的思想攪得沒了耐性，連拖帶拽把她往前拖了幾步，見她隻是被動地走了幾步，愈發不耐，
    “怎麼？不相信？”
    林若濃迅速把寫著“救救我”的字條撕了個幹淨，然後抬頭，笑容一懷春風與明月，
    “不是。那具屍體你還能變出來嗎？”
    “變不出來，你要幹什麼？”
    李戎森凝著目光，有些好笑地彎了彎嘴角。
    手指一鬆，白色的紙片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她收斂了笑容，近乎咬牙切齒，從喉嚨口擠出幾個字：
    “再砍幾刀。”
    李戎森沉吟片刻，艱難地給了個讚揚的反應，
    “為民除害，勇氣可嘉。”
    她的心，就像那秋天的落葉。
    她選擇死亡。
    林若濃蹲在路邊，和趴在關門的便利店門口的流浪狗對視了幾秒，慢慢移開了視線，她看到自己腳邊的影子，但是李戎森的腳下，空白一片。
    她皺了皺鼻子，使勁揉著自己的頭發，像揉一團稻草，煩躁無比，
    “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對麵的人一雙眼流光四溢地照過來，從鼻腔裏哼出一個軟綿綿的音。
    “我比較小肚雞腸，從來不無條件幫助別人，所以——”
    李戎森頓住話語，漫不經心地撫平袖口挽起的褶皺，眯起眼笑了笑，在她身邊放下手裏的一個便利袋，話鋒一轉，
    “拿上袋子，跟我走。”
    林若濃看見滿袋的方便麵，還不帶重樣的。她瞠目結舌，再瞅瞅他手裏的另一個便利袋，花花綠綠的方便麵包裝袋撐滿了袋子。
    她發笑地低下頭，不太好意思地盯住自己的腳尖。
    方便麵小王子。
    這個人總能刷新她對世界的看法。
    林若濃站起來拎住了那袋方便麵，跟在他身後，路燈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林若濃其實想問他許多問題，最後還是沒有多話。眼前是削瘦而淩厲的背影，他的手散漫地插在褲兜裏，背部挺直，一個漂亮的弧度。
    她收緊了手指，跨前了幾步。
    她的影子一直蔓延到李戎森的腳後跟。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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