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濃騰出一隻手把汗水浸得濕透的額邊碎發撩在耳邊，塑料袋嘩啦啦地撞在腿上，她擰了擰眉，這種死水一灘的氛圍，真是不自在的很啊。
    她抬起臉瞅了瞅前麵走路快得要飛起的男人，打消了找話題的念頭，乖乖閉著嘴跟在他身後。
    李戎森走得極輕，沒有一點腳步聲，他又忽而轉過身，林若濃一個猝不及防差點撞上去。她驚訝地對上他的眼睛，一時張著嘴什麼也說不出。
    還有零星幾個小商店亮著燈。
    他挑著眼尾，眼角有風，波光一轉垂下了細長的眼。李戎森伸出手順其自然地接過林若濃手裏的便利袋，低眉問她：“能喝啤酒嗎？”
    林若濃微微一怔，遲疑地點了兩下頭。
    李戎森順手把兩個大袋子放在地上，在便利店門口的自動販賣機旁塞進幾個硬幣，十分頎長而養眼的身材。他彎下身取出兩聽啤酒，遞過來一聽。
    林若濃接過後沒有立即打開。
    他徑自靠在旁邊的牆壁上，手指一勾拉扯開拉環，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玩味輕佻的笑。他抬了抬手臂，眼睛緊盯著林若濃，隔著空氣碰杯，他說：
    “幹杯。”
    林若濃拉開拉環，白色的泡沫立即湧出來，像是承受不了壓力的人垮下的情形。
    她的酒量不好，李戎森的酒量也差極。
    她拍了拍有些發熱的腦袋，走在李戎森身邊，步子也輕飄飄起來，她瞥見那兩大袋方便麵，開著玩笑，
    “以後懶得做飯就來你家蹭方便麵吃。”
    “可以。”
    李戎森答應下來，眯著一雙水光瀲灩的鳳眸，很認真地在她的眼前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
    “你隻可以吃兩包，因為我也很喜歡吃方便麵。”
    林若濃差點一掌拍上去。
    這…醉得數字都不認識了？
    她轉過臉輕輕問：
    “你到底從哪裏來的？”
    像是聽見了什麼趣事，李戎森低低地笑起來，眼底盛滿月色。他故作神秘地豎著一根手指，林若濃看不懂。
    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
    “天上啊。”
    林若濃真的一掌拍蒼蠅一樣拍上去了。
    走到小區的樓道裏，聲控燈亮了一片，雜亂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樓道中。許炎生聽見聲響開了門，看見的就是兩個大有談到天崩地裂之勢的人。
    關門之際，李戎森眼疾手快扶住即將關上的門，朝林若濃揮了揮手：
    “明早記得來我家吃方便麵，可以加兩個荷包蛋。”
    不等她回複，許炎生扶著額已經一掌拍上了門，“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他們的身體裏完全沒有能與酒精反應的蛋白質，也不可能體會到醉酒的感受。
    李戎森陷在沙發中，用手掩著麵，揉了一會兒太陽穴。他忍無可忍：“你為什麼老是要拆我的台？你不覺得擁有一個人類朋友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嗎？”
    許炎生瞠目結舌：“你瘋了！你隻能在這裏待兩年！李戎森，不要把心思花費在人類上，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生命短暫的人類身上。”
    情感如覆水，難收。
    “她很可愛，如你所見。”
    他漫不經心地撐著下頜，大拇指本能性地摩挲著那顆尖銳的虎牙。
    “我去你媽的——可愛又不能當飯吃！”
    許炎生強忍著把他拍到牆壁裏的欲望，看著平靜的李戎森，兩人僵持許久，他卻率先敗下陣來，
    “好好好，隨你，和人類交朋友就交朋友，我不管你了，我回房間睡覺了。”
    他踢踏著拖鞋頭也不回朝房間走過去，聽到李戎森的聲音。
    “阿生，她是我們的鄰居。”
    他在向他解釋。
    他在向他保證。
    許炎生從鼻腔內哼出一個單音節，沒有應話，“嘭”得關上房門。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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