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想著孔夫子和自己的曾經，沒想到一轉眼就看到了論語。這麼一看才想起來，孔夫子也是個精通音樂的人，也難怪論語的琴聲能穿過嘈雜的街市，流入聽者的內心。
    恰好詩和楚辭都喜好音樂，不焦不躁，一直聽到論語彈奏結束，詩才上前一步，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禮。
    “夫子。”
    論語抬頭掃了掃詩和後麵的楚辭，親和地說：“不敢當，兩位才是我的前輩。”說著起身向他們行了禮。
    “這是什麼曲子？我倆剛才在喧鬧的市中還能聽得清楚，夫子技藝真是愈發精湛了，不愧承孔夫子教誨。”
    “過獎了，區區琴技不敢與先師相提並論，不過略通皮毛而已。此曲是當年孔夫子周遊列國後自衛返魯途中所作，喚作《幽蘭操》。”
    說罷看看楚辭：“聽聞屈子素愛蘭草，蘭謂君子，今日有幸見到楚辭，不枉我宋國一遊。”楚辭聽罷一愣，他知道孔夫子宣揚禮教，而楚國偏偏是大興巫風的國度，信鬼好祠，原以為會彼此格格不入，不料論語隻關注屈原為人，他慌忙推辭這份讚譽，倒是自己貽笑大方了。
    “我還挺好奇的，楚辭居然能忍受你嘮嘮叨叨那麼久，”論語打趣道，“你在中原，看的東西太現實，楚地文人又多浪漫，他跟你在一起不覺得像跟上了年紀的史書一樣嗎？”
    “楚辭，問你的，我像那些史書一樣絮絮叨叨嗎？”
    “像。”
    “啊？”
    “但詩像鍾一樣，隻有在敲鍾人麵前才餘韻悠長。我能有幸做個敲鍾人，挺好的。”
    “不學詩，無以言。楚辭這話說得妙，君子就該像一口鍾，多言卻不失言。”
    “對啊，人家又沒管你問君子，你張口閉口就是君子，這口鍾不敲也響啊。”一個相當不友善的聲音傳過來。
    “墨墨？”詩不確定地喊道。那人一襲墨色的衣裳，並沒有什麼繁雜的紋飾，倒也素淨。他沒有回應詩，從他藏身的拐角走開了。
    “夫子……”詩小心翼翼地說。
    “是他。”論語無可奈何，“現在脾氣壞得很，我說什麼他都要理論一番。不過他還小，看不慣這個社會，說說也罷。”
    “他這樣子，怎麼可能安安生生做一個文士。”詩憂慮道，“在亂世中，武士的路不好走。”
    “俠之大者，舉國無雙。我們走我們的王道，他走他的俠道，殊途同歸，總都是為了更好的時代。”論語心倒寬。
    詩想起當年的墨墨，距今還沒有多少年。他隻比論語小了80歲，論語待他如同詩待楚辭，不同的是，楚辭小時候與詩十分親近，而墨墨則是一開始就與論語不合，吵著吵著，他就長大了。
    論語說的對，大家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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