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聞君有兩意(李瀟篇) 096 與世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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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片刻:“對不起,奶奶。”
“對不起什麼?人死不能複生。我也沒有多少時日了。”老太太談起死亡的時候也是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她已經準備好向這個世間告別了。
“奶奶,您不怕死?”
“有什麼怕的。這是生命的常態。區別隻不過是有些人活的時間長有的人活的時間短。我今年也已經九十有四了,也活夠了。難為你,跑出來玩,還要和我這個老婆子作伴。”
我驅趕著在我耳邊嗡嗡叫的蚊子:“奶奶,我很喜歡這裏,我也很喜歡聽您講話。”
老太太笑著趕我去睡覺:“時間不早了,趕緊去睡覺,明天早上早起去看看鎮上的晨景。鎮上的風景數早上最美。”
我答應著想攙她進去,她卻擺了擺手:“人老了,睡不了多少時間。在院子裏待一會兒,聽聽蟲鳴。”
“可是您一個人……”我有些擔心她。段少說保姆照顧老太太的生活起居,可我來了這半日也沒見著保姆的半個人影。
老太太卻說:“薈西會打發我休息的,你不用擔心。”
“為什麼我來了半天也沒見到她?”
老太太搖晃著扇子:“她的女兒要出嫁了,她在趕著替她家女孩子做嫁妝。快要完工了,我就叫她待在裏麵做,這會兒,應該在收尾了。你趕緊上樓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滿懷著各種疑惑,走上樓。老太太和葉老先生提到的霄葒,應該是葉老先生的妻子吧。老太太似乎是想葉老先生再找一個伴。還有叫薈西的保姆,在為女兒做嫁妝,可是如今這個時代,嫁娶之物都是賣的,自己親手做的實在是不多了。可見,她對女兒的疼愛。要是我母親還在,說不定也已經在為我和哥哥準備結婚之物,定是親力親為她才放心。
父母離開我們也已經很久了。父親至死也不知道爺爺奶奶居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母親也不知道當初的大家族如今都散落在各方,連聯絡都很少。我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哥哥了。哥哥此生還算幸運,遇到了曾可言,又得到了曾家人的認同,最近也謀劃著要舉辦婚禮了。
想到哥哥,忽然察覺,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給哥哥說。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給他,才發現這手機裏並沒有電話卡。我的手機扔宿舍裏,那是原本就是聞態送給我的,與他的平板關聯著,我隻要帶著手機,我走到哪兒他隻要順便搗鼓一下平板就能知道。所以最後還是段少將他的手機拔掉卡給了我。看來明天還得去賣一張電話卡,我這麼想著忽然呆立住了,沒有身份證,怎麼辦電話卡?
不由的苦笑,這下我除了樓上的這部老式座式電話,就真的和與世隔絕差不多了。老太太家別說是無線網,有線網絡都沒有,電視還是黑匣子一樣的黑白電視,也並不開,唯一開著的是那個一直咿咿呀呀唱著婉轉曲調的老式收音機。
目能所及之處,並沒有任何現代化的東西。似乎在這裏的時光從來就是這樣,沒有任何時代的變遷。
我拎起電話,給哥哥打了一個電話。哥哥聽到是我,忽然很生氣的吼了我:“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打了你一天的電話。最後還是聞態接的,他說你的手機在宿舍,但是人不在,問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裏。你到底跑哪裏去了?怎麼一個招呼都不打,而且,出門也不帶手機,你到底是多大了,還這麼讓人不放心?”
哥哥說的又快又急,能聽到旁邊的曾哥在安慰他:“別急別急,慢慢說,他人沒事就好了。”
我也急忙道歉:“哥,對不起。本來要給你打電話的,但實在是走的太急,把手機拉下了。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
哥哥還是很生氣的說:“所以,你現在到底在哪裏?”
“我在外麵旅遊。反正暑假假期,我就想出來走走。”並不敢說我跑出來是為了逃避。
“你要去玩,我肯定攔不住你。但你總得提前告訴我一聲,起碼讓我替你規劃一下線路,找找旅遊團,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錢有沒有帶夠?”
“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能走丟?錢我帶夠了,身上帶了銀行卡。”
我聽到電話哪頭的我哥吸著鼻子,看來,我的出走真的嚇到他了,正想著如何安慰他,電話那頭的曾哥說:“瀟瀟,你嚇到悠了。不管做什麼之前,你都應該先跟他打個招呼。他今天差點就去報警了。”
“曾哥,對不起,這事是我做的不對。你替我安慰下我哥,我隻是出來走走,不用擔心。”
“好,我會的。我希望不論你在哪裏,每周至少打兩次電話給我們。不要讓我們擔心。幸好你今晚打了電話來,否則,悠今晚又得擔驚受怕到天明。在路上錢不夠的話及時說,我轉給你。還有,早點回來。”
我一一答應了。掛上電話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居然是:聞態到我宿舍去找我了?他怎麼進去的?看到手機在我人卻不在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肯定恨不得殺了我吧,畢竟昨夜我們還滾了床單,他在我身上落下了無數的印記,連脖子上都有了,我不得不貼上創可貼遮掩。
他還說準備了一個驚喜給我,我肯定會喜歡的。而且還籌劃著要找出幾天假來跟我一起去走走,還特意問了我最想去國外國內的哪些地方。結果隔天冒著大雨跑去接我的時候,我卻毫無蹤影。
我能想象到他氣炸了的樣子。每次我刁難他傷害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弱弱的、毫無反擊之力的樣子,他在我麵前,扮演著一個弱者,他在我用語言傷害他的時候,依然微微的笑著,可那笑容裏卻含著滿滿地悲傷,他到底是何種本事,受到傷害時不喊痛,僅僅是微微一笑,我就心生憐憫,會擁抱他,會吻他,會把自己送上去,任他嵌入。
雖然我知道他並不弱。他怎麼會弱呢?一個處處示弱的人怎麼會爬到今天的位置,哪怕是有他二叔的庇護,但如果他並不是真正的強者,也不會有多少人服他。他在接受采訪時的那種幹練,那種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強者氣息隔著電視也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