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弱，但在我麵前，總是很小心，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握著我的手，或者從後麵擁住我。就連性事這種最原始的事情，也會在讓我享受到之後才緩慢進入，他總有無限的耐心，耗著我，磨著我，讓我自己主動夾住他的腰，讓我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他擅長於玩心理戰，一步一步的緊逼我。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我和他在一起。他幾乎就要成功了，我的家庭夢已經在逐步的遠離我的藍圖，對未來的想象鏡頭似的切換著，兩種想象爭鬥著。
    要不是考試前楊柳蓉再次向我表白說如果我願意，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她為我生兩個孩子的話，我幾乎就要想著跟聞態在一起了，不管愛不愛，跟他在一起我起碼很快樂。可楊柳蓉的這一席話又將我從和聞態未來的想象中拉了出來，有妻子有兒女的想象占據了上風。
    楊柳蓉是我同班同學，向來大大咧咧，敢作敢為，我跟她確實沒有太多交集，就幾次課題議論分到了一組，並沒有過多的私交。我和白葎分手後的某一天，她忽然跑來跟我說要做我的女朋友。從此便纏著我不放，愣是說我就是她的命中注定。我就很奇怪，若是命中注定，大一的時候沒看對眼，偏偏大三了才對了眼？
    我說我對她沒感覺。她偏說感覺和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我對此特別無奈，隻是勸她別在我身上耗費時間。為旦我能拿出來點感情來，那也許還能培養出來。關鍵是，在經曆過白葎的三次分手，也經曆過和聞態的感官遊戲後，我反而懷疑我到底有沒有所謂的感情。說到底，我就是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對其他的，就算心儀，但隻要與我想要的相違，我便能舍棄。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什麼都能舍。但日漸發現，我不但舍不下，反而多了很多的貪心。貪念的多，想要的也便多。人痛苦的根源是什麼？就是想要的太多，欲望太多。這也正好是我痛苦的根源。
    聞態這會兒在做什麼呢？我躺在床上想，不知道他為我準備了什麼驚喜，估計這驚喜我是看不見了，這麼不聲不響的溜走，聞態會怎麼想呢？他會找我嗎？最好不會！萬一他找到我會不會打我一頓？但，轉眼又一想，他不但不會找我而且從此冷了心不見我也未可知。
    鼓搗著已成廢物的手機，頓生出一陣迷茫之意。我啊，到底在做些什麼啊？沒頭沒腦的，跟無頭蒼蠅一樣。聞態，你說今生非我不可，現在我跑了，你要怎麼辦？
    第二日一大早，我還在睡夢中，樓下便又咿咿呀呀的唱起了聽不懂的曲子，我摸到隻能當表的手機，一看時間，才五點半！想起老奶奶昨晚說的鎮上的晨景不錯，得了，起床去看一看吧。既然是出來旅遊的，那自然要去各處走一走看一看。
    穿戴整齊，快速洗漱了一番，下樓。
    老奶奶戴著眼鏡在燈下細細的看著用細線鉤出來的紅色針織物，看著像是什麼罩子，針腳和立體的圖案都頗為華麗。
    老太太雖然九十好幾了，但耳朵卻也不聾，聽見我下來，抬起頭招呼我過去：“你起來了。快過來看看，這就是薈西為她家小女做的嫁妝。”
    一針一線花費時間和精力做出來的物品，縱使女兒嫁時帶了去，也估計舍不得用，這可是母親的愛，沉甸甸的愛。
    “奶奶，現在嫁女還需要親手做嫁妝？”現在都在說男女平等，城市裏也沒什麼彩禮嫁妝之說了。
    老太太摘了老花鏡：“現在都不用了。薈西女兒再三說不用她母親這麼辛苦，現在花錢什麼買不到啊。但薈西就是舍不下那個心。你起這麼早是打算出去走走嗎？”
    “對啊，奶奶不是說鎮上的晨景不錯嗎？所以我想去看看。”
    “哦，那你等等。薈西正在收拾早餐，吃了早餐去也不遲。”
    正說著，一個中年婦女端著盤子進來了，想必她就是薈西。我忙從她手中接過盤子，她笑著說：“你就是要來住個把月的小哥吧。昨天忙著做了針線活，沒出來迎客，還請見諒。”
    我還沒說話，老太太倒是笑著說：“薈西，別這麼客氣，別嚇得人孩子出去不敢回來了。”
    又說了幾句笑話，才都坐了吃早餐。隻聽見她們說過幾日該是霄葒的忌日了，老太太還感歎說沒想到，霄葒已經去了十年了。薈西也感歎說，十年了，葉先生心裏卻還念著霄葒一個人。老太太朦朧著眼睛說，霄葒臨走前還說今生有幸遇到了小葉，此生已無憾。可惜了小葉，下半生注定要孑然一身。
    “霄葒便是葉老先生的妻子？”我很快吃完了早餐，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薈西阿姨說：“不是妻子勝似妻子。”
    老太太說：“霄葒是老婆子的親兒子。”
    我愣住了，葉老先生和老太太的兒子霄葒是……
    怪不得老太太會說她有兩個兒子。霄葒死了十年了，葉老先生依然一個人。這十年來，葉老先生是怎麼過來的呢？我心中竟然微微發疼，為著空守了十年並還要空守下去的葉老先生。
    “他是怎麼去世的？”
    老太太眼中雖有悲傷，但也並不濃厚，畢竟也已經十年過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也稍微淡了些，她緩緩的說：“家族遺傳病。看了許多醫生也終究沒看好，小葉這些年總懷有愧疚，覺得自己做為醫生，對愛人的死竟也無能為力。”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那朱漆大門的，小鎮的晨景再美，在我眼中，也失去了雅致，靄靄晨霧中，我走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難道，這就是愛情？那對葉老先生來說，是否過於沉重了些？一方離開，一方還要在塵世間度日，為了各事煩惱，縱使再相愛，卻也從此再也見不了麵，再也無法相擁，再也無法互訴衷腸……
    若是當初在一起時，沒有珍惜，等另一方離開後，該是何等的懊悔，何等的追悔莫及。推人及己，要是我到葉先生這個歲數也失了所愛的人，那可是一種怎樣的淒涼光景。
    隻是如此想著，我內心就像上萬隻螞蟻噬咬著。猛然間想到聞態，如果他愛我，也能愛到那種年齡嗎？
    腦子裏混混沌沌的塞了好多想法，中魔般的四處尋找公用電話，走了很多路最終找到了一部，急急的撥號，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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