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心的方向
    君絕在房屋裏熬好熱粥，獨自等待著。姚淩自醒來時便出門，這已經幾個時辰過去了，依舊未歸，天也黑了。他也不確定姚淩到底還會不會回來。
    夜晚，鳥鳴的聲音在山中響起，嘹亮悅耳，君絕拿出一支短笛，附和著鳥聲吹奏起來。
    姚淩就在離木屋不遠處的小溪旁邊，一個人在冰冷的石板上坐了幾個時辰，動也沒動，眼睛一直盯著流動的溪水，精神與身體，仿佛已經分開，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係。是君絕的笛聲喚起了他的靈魂，讓他的靈魂再一次回到身體裏。
    姚淩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這段時日一直是君絕在照顧他，喂他吃食，幫他洗澡，他身上帶著的東西，君絕每次都會幫他放回原位，一點也不會亂碰亂動。
    皎潔的月光灑在冰冷的匕首上，寒光閃閃。姚淩在石板上刻下了一個‘絕’字。
    君絕也終於按捺不住，出門去尋他，不過出門也不忘把煮好的粥裝好帶上。這剛出門，才過小溪，就看到坐在上遊的姚淩，他心裏一喜，大步飛奔了上去，今日的他，竟然也將那無鋒刀丟棄了。山中寧靜，他興奮得就像遠征歸來的將士看到了在家門口等候的妻子。他飛跑過去，全不顧姚淩手中還握著的匕首，張開雙臂就把人擁入懷中，“我以為你走遠了。”他說，他把粥放在旁邊打開，舀出一勺子來喂了過去。
    姚淩張口飲下。
    君絕道，“我們之間，有很多事情我還是不知道因果，不過都不重要了，就這樣，每日看著你，把你守在身邊，就足夠了。”
    “我還要再回一次姚家。”姚淩道，他的目光又回到匕首上麵，這把匕首代表著他出生的地方，“我是姚家的殺手，在我還沒和姚家脫離關係之前，我就得聽他們的命令。”
    “我去找姚冰說，讓他放你走。”君絕道。
    姚淩道，“你可知姚家現在是什麼情況？”
    君絕搖搖頭。
    姚淩望著月光下的遠山。
    “我們就在無鋒山莊後麵不遠的地方，可無鋒山莊的人並未找到我們，魔界也沒有找到我們，可見他們是都沒把你我放在心上了，你我並不是他們的威脅。但是……”姚淩搖手指著遠處，他說，“遠處，有硝煙的味道，起戰火了。”
    “你……看得見？”君絕疑惑地問，在山中數月，度過了寒冬，迎來的百花盛開的春季。眼看就要到驚蟄了，舉目望全，遠山連綿，其色如黛，霧起山嵐，每日清晨起來帶上挖草藥的鋤頭行走在草木露水之中，看著太陽慢慢升起，日子平靜的仿佛做夢一樣，眼睛所看到的，無一不是美不勝收之物，為何……姚淩的眼睛就看到了戰火？
    姚淩道，“我有一種感覺，一種很可怕的感覺，即便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把我遺忘，姚冰也會記得我……就算姚家毀滅，齊國滅國，姚冰也會把我從山裏挖出去。他那個人平日裏看著不正經，誰都說姚家會敗在他的手裏，可我和他出自同一腹中，我了解他，他會敗家，會叛國，但他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是繞著他的私心。隻要是他一心想要的東西，他就是遭全天下人的唾棄，他也會不擇手段，弄到手。”
    “你是怕他不放你走？”君絕問。
    “我是怕他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你走之後，可有姚家的消息？”姚淩問。
    君絕道，“我離開姚家的時候並未告訴任何人，不過在那之前，我和嚴安師傅還有姚家大小姐一起聊過些關於過去和現在，我和你的事情，我想，他們會知道我為何離開。”
    “記得上一次，你被慕容絕囚禁，我離開姚家來無鋒山莊救你，姚冰就開始召集人馬，決定攻打無鋒山莊，這一次……我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來，如今，冬天早已過完，春季來臨，時過幾個月，如果姚冰還是以前的姚冰，那戰火一定已經打響，隻是不知……最先遭殃的會是誰？”姚淩惆悵地長籲一口氣，手執匕首，緊張地敲著冰冷的石板，失去內力，又重傷昏迷剛剛醒來的他此刻也是虛弱的不像話，在石板上坐了幾個時辰，也早已是渾身冰涼，手腳發抖。
    “若你心裏還有一點憐憫仁慈之心，就送我回姚家吧。”姚淩緩緩地輕聲說道，神色憔悴不堪，身體空虛法力，每說一個字，氣息便衰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