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留在念鄉街的她
    水月樓內，老板娘頂著一對黑眼圈倚著窗，無神的臉失去了風韻徒添了灰白，她本是不疲不倦的妖，如今也弄得身心乏力了，一切都隻因她聽到了一個消息，“姚淩走出了被活死人泉的泉水封住洞口的山洞，薑小年當時也在，姚淩出來的時候，活死人泉的泉水正在全力吸取薑小年身上的力量，所以姚淩才逃過了一劫。”
    雖然說是逃過了一劫，但也有傳言說姚淩死了，隻是留了一具全屍。
    不過也是在那次事情過後，整個魔界，再也沒有誰見過薑小年，聽說他死了。
    老板娘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在魔界稱霸了幾千年的兩個魔頭，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了。魔界有野心的家夥也都開始了行動，因為他們已經等不及了，這是他們崛起的唯一機會。
    “怎麼樣了？”老板娘頭也沒回的問。
    清明端著熱粥和水果來看望她，“吃點兒東西吧。”
    老板娘搖搖頭，“我就想知道淩是否還活著。”
    “他還活著。”清明道，“我殺誰，也不可能殺他。”
    “你也知道，你身體裏的力量，根本就不受你的控製，與其說你能控製那一湖水，不如說是那一湖水造就了你，想要借你的腳步，去看外麵的風景，畢竟它們隻能活在那一小方湖中。”老板娘哀歎道，“如果他還活著，憑借魔界和道家的勢力，他怎麼可能逃得過，隻怕早已落網。”
    “你也許錯了。”清明把東西放下，提了根板凳在她旁邊坐下，“魔界現在至少有百餘位自封為王，要爭奪那魔尊的位置，道家……道家也就無鋒山莊參與了此事，無鋒山莊並非真正的修道之家，他們看中的，依然是那個首領的位置，呂春歸和慕容絕一起弄死了石月，可不是為了拿住一個姚淩，姚淩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姚家的一個殺手，一個被魔界遺棄了的魔。所以……在沒有魔尊薑小年的命令的情況下，誰也不會去找姚淩。現在，魔界和無鋒山莊最關心的，恐怕隻是薑小年的死活。”
    “也就是說，他真的可能還活著？”老板娘懷疑地回過頭，灰暗的眼睛終於在這不確定的語氣裏有了一點兒光彩。
    “可能正和君絕在一起，他離開山洞之後，是君絕帶走了他。”清明道，“不過我也不能確定他們的去向，應該就在無鋒山莊周圍的某一處，從那件事情過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君絕，不是嗎？”
    “對。我要去找他。”老板娘忽然提起了精神，激動得立刻就要衝出去。
    清明急忙抓住她，“你不能去，無鋒山有守山人，碰上了守山人，最先魂飛魄散的就是你。”
    “可……”老板娘慌了，她再怎麼悲傷著急，再如何的激動興奮，她都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她都還記得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她任由清明抓住她的手腕，也任由自己的眼淚珍珠般地滴下來，她說，“當年……我看著君絕差點害他魂飛魄散……今天……我又要看著你把他弄得生死不明，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消息，我卻……隻能什麼也不做。”
    “你什麼也不用做。”清明道，“這些事情，我會去做，因為這是我當年對君絕的承諾。這也是我和君絕之間的交易。”
    “你們之間的交易……”老板娘紅了眼睛，擰著眉，櫻桃似的嘴唇被咬出了牙印，“你們的交易太殘酷了，為何偏偏是淩？他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可愛的魔，因為有他，我才覺得這條念鄉街與別處不同，活在世上還有意義，千百年來，我一直守著水月樓，一直住在念鄉街，從不離開，就是知道……他有一天會回來。”
    “有一天，他一定還會回來的。”清明道，“他一直很喜歡念鄉街，對他來說，念鄉街很像人間的市集。”
    “不！”老板娘搖搖頭，“我寧可他不再回來了，每一次來，他都帶著君絕，每一次來過之後，他都會差一點死在君絕的手裏，一次，他失去了肉身，一次，他差點魂飛魄散，又一次……他終於回來了，這一次君絕比他先進門，君絕主動開口要住他們以前住的房間，我以為他們和好了……可等待著他的，還是君絕對他一次又一次的殺害和逼迫，隻要他不死，他就忘不了君絕，隻要君絕還活著一天，就總是不停地想要殺了他……他們若都好好的活著，你又還有一個不得不完成的約定……他們之間的恩怨也許有消的一天，可你呢？清明……你的承諾呢，你生來就身不由己，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我心疼他啊……我希望你死！你明白嗎？”
    “我懂。”清明道，“你就是想說，就算他們消了恩怨，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我也會因為曾經那個已經被所有人遺忘的承諾，再一次把他們推上絕路。”
    “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這樣？”老板娘問，步步逼近，對她來說，這個答案，實在是太殘酷了，她說，“淩是我唯一的朋友，是個會讓我開心安心的朋友。你明白嗎？整個魔界，妖市，隻有他，與眾不同。。”
    “當年，君絕為人時所經曆的一切，淩會在失去不老不死之身和法力之後，全都經曆一遍，如此，我對君絕的承諾才算兌現。”清明垂下眼睛，他心裏也有悲傷，可他的行動，完全隻會受當初的承諾控製，感情他也有，但對於他來說，感情實在是太薄弱了，薄弱得可以讓他完全忽略不計，他道，“在他轉世為人之前，他失去了不老不死的肉身，而現在，他的法力，都已被活死人泉的泉水所吞噬……一切，都在按照步驟慢慢地進行……”
    “哼……”老板娘聞言，一聲冷笑，雙腿一軟，絕望的眼神，仿佛再也看不見世間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