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離說：“我想對你好。”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除此之外呢。”淩晨的聲音很輕，卻如洪水般灌進了封離的耳朵裏，淩晨似乎早已經知道了答案，隻是在等封離的一個確定。
    “我喜歡你。”
    淩晨進去了，封離還坐在外麵的草場上。
    夜風很冷，封離的外套依舊敞著，沒有拉上，風從領子灌進身體，和肌膚相觸，要把人凍僵，封離卻覺得不過爾爾。
    遠處的燈火已經滅了，整個草場，封離隻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也許還有淩晨已經消逝在風裏的聲音。
    “封離哥，謝謝你，今天我很開心，明天早上我們就回去吧，我還要回學校。”
    終究還是嚇到了他。
    封離在草場上坐了一夜，感受著霜降霧起，早間涼颼颼的風，把他的手凍得通紅，手指僵硬，衣服被霧氣打濕，一絲絲的滲進皮膚，冷進骨髓，淩晨出來時，封離已經在車上了，淩晨鬆了口氣，還好，他是在車上，不會太冷。
    淩晨坐在副駕駛，沉默不語，封離開著車，風景還是那些風景，人也是那兩個人，隻是心境再也不同了。
    從友情到愛情，從愛情到友情，是質的變化，一著不慎，就會回到陌生人的境地，反正，誰沒了誰都一樣活，所以，封離心裏怕了。
    駛出河北地界，上了回北京的高速路，沿途的任何景色都勾不起兩人的興致，雖然，淩晨的視線一直留在車窗外，小小的車廂裏，隻有無盡的沉默，車流漸漸慢了下來，前麵出現一起交通事故，堵了長長的一串車，而且似乎堵了很長時間，車上的人下來了不少，站在路邊湊堆聊天。
    剛剛還有汽車發出低低的聲音，現在外麵的人聲斷斷續續傳進來，更顯得車廂內的沉默尷尬。
    淩晨把頭側向外麵，倚在座椅上，眼神無神的盯著一個地方。
    封離的手還放在方向盤上，沒有放下來，也許是忘了放下來，他想和淩晨說點什麼，可在腦子裏絞盡腦汁的想，也想不出。
    尷尬的氣息幾乎讓淩晨窒息，每呼吸一下都像是一個負擔。
    封離明顯感覺到了淩晨的不適，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在路邊站著。
    封離背對著車，淩晨這才將眼神轉了回來，封離連背影都是冷冷的，卻會說“我喜歡你”。
    淩晨貪戀他，依賴他，他去看自己的球賽，下雨時送他去學校，受傷時照顧他，輔導他的學習，帶他出來遊玩，淩晨小時候幻想過的父母會帶他做的事，封離都一一做了，淩晨知道隻要他說一句“我也喜歡你”，封離就會一直留在他身邊，照顧他，陪著他，從此，那個家裏不會隻有他自己，不會在每個夜晚不敢睜開眼，怕看到的隻有天花板和冰冷的牆壁。
    可那不是愛，淩晨不想騙他，也不想騙自己，兩個人的生活如果沒有真心，最後的結果不外乎他父母那樣，分道揚鑣，從一對陌生人重新變回一對陌生人，那是對彼此的不負責任，也是對生活的妥協和將就，淩晨不想將就，也不想因為自己，讓封離將就。
    回去以後，就不要再聯係了吧，淩晨想。
    既然不會愛上，又何必有過多的牽扯。
    封離放在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封離站在車外沒有聽到，淩晨想叫他，卻不由自主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