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樸沒有回答，安靜了下來。
    “鄭家班，打祖宗以來，都是三兄弟維持下來，雖說，是異性兄弟，但是坐得了這個位置，就行這個位置的事！”鎧爺不急不緩地說道。
    “營生，演戲，梳頭，缺一不可，念在俊傑尚學藝不精，飛雪仙又有收徒之意，此次才破格收納四個關門弟子，往後，這戲班內若是傳出仗勢欺人，待人刻薄等話，便待著你們四人通堂板吧。”
    “順尹，你跟著日枋；柯霖，你隨我；登雲，你隨飛雪仙好好學；至於你，連樸，你就跟著俊傑學著班裏的規矩，記住，你一個人禍了事，你們四個人，都得罰。”鎧爺淩厲的目光往連樸身上錐了過來。
    連樸呐呐地應了一聲，不過，這鄭家班的門，讓他進了，讓他走，就難了。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們四人，好自為之。”說著鎧爺站了起來，那喚作小明的蝴蝶犬從椅子地下匍匐出來，攆在鍇爺的後頭，似是有靈性一般看了連樸一眼，便隨著鎧爺從側堂走了。
    眾人目送著鎧爺離開，鄭日枋整了整聲，“俊傑，你帶連樸熟悉環境，剩下三人，隨我來。”
    “是。”三人答到，魚貫而出。
    霎時間，原本還有些人氣的內堂頓時便隻剩下鄭俊傑和連樸。
    “小連兒~開心嗎？”鄭俊傑甩著別在腰間的寶藍色絲絛穗子，極亮的寶藍色絲線，穗子串以細粒圓珠，長近一米。
    連樸挺直的肩膀聳下半分，問道，“你幫的忙嗎？”
    鄭俊傑咧著白牙笑著，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天還沒黑，我先帶你去戲班逛一圈吧，你怕是就在鄭家班的門口和柴房呆過。”
    “還有宿房和浴房。”連樸補充道。
    “怎麼，剛進來就和你師傅頂嘴了？”鄭俊傑叉著腰，佯裝嚴肅道。
    連樸迎麵對視，認真道，“論戲，你比不上我。”
    鄭俊傑嘴角揚起，“論人，你比不上我，記住，這裏是鄭家班。”
    說罷，一手搭在連樸的肩膀上，連樸的身架子還沒抽拔，一比之下，鄭俊傑倒是比連樸高上半個頭。
    “嗯，先去讓你看看，通堂板是個什麼景象吧，你以後，怕是少不了。嘻嘻。”說著，便拉著連樸往內堂的方向走去。
    “陳掌事，來，我給你見見新人，你也別忙活了。”
    鄭俊傑像一個鬢角已經花白，手上正拿著鞭子不停地朝地板呈圓形揮過，發出颯颯的風聲，鞭子上一個學徒頭上綁著發帶，汗如雨下，雙臂展開，蹲著，在每次鞭子掠過之前向上跳起，不然鞭子落到的就不是地上，而是他的身上。
    陳掌事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被打虎跳的學徒連忙跑開了，過了不到一會，又蹬蹬地跑了回來，手上捧著的檀香案板上穩穩地放著三個馬蹄杯，杯上的鬥畫仔細一看，像是戲裏的故事人物。
    “俊傑，你這幾日練功不妥當，你看，學徒跟你耍的好的，盡學你。”陳掌事把鞭子一收，別在腰間，拿起杯子便一口悶盡，與學徒滿身是汗一對比，身上看著幹淨爽利，一覺便是個硬架子。
    鄭俊傑頗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推了推連樸上前，“掌事，他叫連樸，我的關門弟子，你以後就使勁著點招呼，那基本功差得很。”
    連樸頗有些不知所措地朝陳掌事躬了躬腰，在那時候，都是家裏人一脈相傳教下來的，從未見過如此的場麵，還以為僅僅是跟著師傅學戲便是，沒想到基本功還有專門的師傅去擺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