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卿給兒子取名林道還，意為希望兒子一生遵從自己內心所想，擇道而還。
    小嬰兒不適宜長途跋涉，林瑞卿帶著李燦然暫時住在城裏，照料著母女二人，有了孩子，身上的擔子又重了一份，他開始為將來做打算，林瑞卿自知不是做生意的料，夫妻二人喜文弄墨，林瑞卿打算開個私塾就此定居下來，這個想法得到了妻子的全力支持。
    尋常人家的日子，尋常人家的過法，他們一生，隻有林道還一個兒子，夫妻二人教書育人，老來名聲頗高，兒子爭氣，中了進士，成家立業，想接二老安享晚年。李燦然搖頭，“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活法，老年人有老年人的講究，過不到一起去的。”
    53歲的李燦然對60歲的林瑞卿說，“老頭子，咱也不小啦，沒幾年活頭了，我還想啊，最後一次出去看看。”
    60歲的林瑞卿笑著問李燦然：“然兒可還打算回來？”
    “不回來了吧，留骨天地間，也算是一種命數。”
    “好。”
    林道還不讚成父母的決定，可他尊重他們的每一個決定，夫妻二人原本打算悄悄離去，可消息不脛而走，天蒙蒙亮，趕來送他們的街坊鄰裏裏三層外三層圍著他們，他們不理解二人的決定，這年老本該是享清福的年紀，他們為什麼還願意去飽嚐顛簸之苦，他們不理解，更不舍得，幾十年的相處，哪家哪戶沒有幾個孩子是林瑞卿和李燦然的門生，哪一戶，沒有受過他們這樣或那樣的幫助，年紀小點的，抱著夫妻二人的腿，叫著夫子別走，年紀大點的抹著眼淚說希望活著的時候還能再見他們一麵。林道還看著父母坐上馬車攜手遠去的背影，忽然有點羨慕，父母一生不為名利，但求內心一份安樂，當年，他們空手隨心而來，如今，他們又空手隨心而去，他忽然明白了爹娘給他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道還，尋求自己想走的道路還複自己的本心吧。
    70歲的林瑞卿終究因為年邁倒在了李燦然的懷裏，李燦然知道他剩下的時日不多。
    “蔣配秋是誰？李天心是誰？”林瑞卿憋了大半生，李燦然從不在清醒的時候提這兩個名字，林瑞卿想不明白為什麼，也從來不問，可老了老了，倒希望在走之前有這麼個人給他解解惑，畢竟他這一輩子，大概也隻剩下這麼個疑惑。
    李燦然拉著林瑞卿的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故事有點長，你一定要聽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