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孤帆遠影碧空盡 五十、孟夏夜述奪嫡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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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征戰那是麵對麵血淋淋的廝殺,闊刀砍去長搶刺去嘩啦便是大片血肉,親眼目睹磣心那是必然。人類的意誌力有強有弱,即便是軍人也難免生出恐懼之心。又因大正諸位王子皆殘暴,大周全軍上下莫不認為此仗之後絕無生還希望,更應了哀兵一節。
如此低迷的士氣守將實在清楚,哀兵必敗的道理更是明白,有心要降又擔憂如下關一般慘遭屠殺,正思付祁流風曾許諾的高官厚爵是否有效,就迎來了勸降之書。又見勸降書上寫,來將正是國師徒弟,又許諾之前應下的官爵厚祿依然做數,頓時大喜過望。
親至寨前一番交涉後,守將言:“需見大正王戟薑王令,免眾將士一死,若存歸鄉之心者也請不要阻攔。”戟城當然答應,立即驅馬回營將此況認真回報。
戟薑與祁流風正等這出,當即取出早擬好的王令,戟城恭敬捧了再次返回山寨。那守將接令後許諾三日後午時獻山,並無他言。
這三日是必須給的,十三萬大軍十三條人心,規勸整合,全靠降將一己之力完成。戟城也不催促,隻道:“三日後,小王親來迎接將軍。”即縱馬而去。
歸營後戟薑有些擔心,恐南人輕諾,假意投降卻驟然襲營。戟城立在下首擲地有聲的說:“這三日,戟城當自領三千軍守住營寨。若大周違諾來犯,戟城首當其衝。”
戟薑默然不語盯著十二子,徒然發覺這孩子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尊貴之勢,這勢頭裏更藏著掩飾不住的濃烈霸氣。下意識便望向身邊國師:“國師如何看?”
這話問的當然不是守營之事,祁流風劍眉微挑揮手讓戟城先退下:“請十二王爺先去點齊士卒守衛營房。”待戟城退下後,才意味深長道:“大王何妨再看看……”停了停又言:“芒塘山並未到咱們手中,戰事瞬息萬變,別說三日,一日也會生出千變萬化來。”
戟薑聽了深以為然:“兵馬大元帥畢竟是領軍首將,不可輕率。”
祁流風捋胡一笑:“大王高瞻遠矚,祁某佩服。”一頂高帽恰時送了過去。
國師甚少讚美他人,戟薑即便為主,又與之相識多年得的溢美少之又少,恰好一句高瞻遠矚戟薑懂得,是用來形容聖君的:“國師過譽了。”加之芒塘山收服有望,大正王此刻真是心花怒放,好一番喜悅。
當夜,戟城接探馬來報,說是芒塘後山出現數萬周軍,正往漳州方向撤退。戟城聽後心中一喜,又是一憂。
撤退的數萬軍該是不肯降的,沒有出兵挑營沒有多生事端選擇退去漳州,此為一喜。師父曾言,自己須攻下漳州才能坐穩大元帥之位,如今芒塘山兵退漳州,平白為其增軍數萬,又都是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移的寧死不降將士,日後攻打難度更大,此為一憂。
從前藏於眾王子身後不引人注意,有事便可去國師帳中。如今勸降芒塘山積嫉恨於一身,萬不敢暴露與國師之間有私交,一旦戟薑起疑大事難成。
正自焦急,軍士來報副將孟夏求見。急忙請進帳中客氣讓了坐:“孟將軍深夜前來,可是為芒塘山撤退的幾萬大軍?”
“正是。”孟夏進帳便瞧見戟城臉上的焦慮,知道來對了:“特來與王爺商議攻打漳州,奪取京城之戰。”
二人同時起立走至案邊推開地圖,分別指了漳州及周圍二處丘陵,意思是這幾處便是他日廝殺戰場。略為沉默後孟夏言:“漳州乃京師門戶,攻下漳州京城再無屏障。此間守將乃忠正之將,必率軍拚死守衛,此戰不易取勝全軍皆知。”說著抬了抬眼皮:“大周所有援軍皆放到了芒塘山,周文帝援無可援,王爺記得這點即可。”
戟城細細琢磨一陣明白了孟夏之意:“孟將軍是勸小王不可激進,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孟夏點頭,遂指著地圖出謀:“這一處山地雖險卻係荒山,隻一處水源。”手指到另外一處:“我軍派五千兵去到此處切斷水源,此處周軍即便居險而守,也必亂之。”
人言家賊難防,說的就是孟夏此時行為。他本是漳州人氏,對這一地區地貌概況如數家珍,一番謀劃下來,戟城好一陣驚歎:“如此,這漳州就不難攻下了。”
“也不能掉以輕心。”孟夏認真想了想:“想那雲匣關,將士與全關百姓拚死而戰,也挺了半年……”
戟城沒有接話,三關淒慘是他最不願回想,亦是最不願提及的瘡疤。以假嗽掩飾過去,將話題重新帶回漳州之役。
這個人心智雖齊終歸年輕,十八九歲的少年麵對無力抗拒的事實選擇隱忍和逃避並不為過,若是一代帝王便為大錯了。隻是這一刻戟城並未覺察自己性情上的弱點,非但他未察覺,祁流風以及他身邊的幾位年輕將軍亦未察覺。
正因為此,祁流風想盡辦法也未能讓他避過早就卜算出的磨難,這又說到後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