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孤帆遠影碧空盡 五十一、兵馬大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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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知道戟城忌諱那段汙濁血腥,順著轉了話題:“兵馬大元帥更應側重於運籌帷幄,而非衝鋒陷陣,此乃其一。”伸出一手點過四周:“此位覬覦者太多,收複人心非一朝一夕,成大功業者需懂得審時度勢,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這些話師父時常教導自己,戟城這十幾年謹遵師命循規蹈矩也是如此做的,此時從孟夏嘴中再重複一遍,戟城卻嚼出更深重的意味來。仰起臉想了好一陣,這才緩緩走回自己位置坐了:“孟將軍所言極是。”
孟夏突然沉了臉:“那幾位……”雖未明言指的是哪幾位王子,二人心中自知:“實在收不服隻得……”手掌狠狠一切:“殺!”
戟城“噌”一下從椅上彈起來:“孟將軍!!!”聲音卻壓得極低:“孟將軍說的什麼話,小王如何能行……這般行徑如何使得。”臉色亦變得極為難看。
“十二王爺使不得,人家卻使得。”孟夏假裝不見戟城惱怒,怡然自得的牽一牽衣擺坐下:“孟某隻說一次,聽或不聽王爺自斷。”端起幾上茶碗捋起茶沫:“曆朝曆代為爭帝位染紅的江山少嗎?仁心固然為帝王必備的品德,也該分大義和小仁。”
喝一口茶擱穩茶碗:“孟某問你,若是王爺得了帝位,會如何做?”不等戟城回答已接著說:“自然視大周子民為自己子民,收拾戰亂施以仁政重塑大好河山,對否?”
卸去一身緊繃,戟城重新坐回椅中,抓著扶手的手掌卻掙出條條青筋。胸中豪氣與惱羞同時被孟夏點燃,幸而多年受教與祁流風,隱忍之術習得極穩才不至於當場發難:“然?”努力壓製胸中熊熊烈焰,終於吐出一字。
“若大王子得了帝位,這江山會如何?”孟夏整理心態恢複恭敬:“王爺自然懂得何為大慈悲何為施小恩,今日某隻是一提,王爺可當某未說過。”不待戟城表態,起身恭敬揖過出帳而去。
人走了,戟城呆坐良久方起身從隨身行李中取出紙戒,小心擱到案上用手按住:“小仁大義我何嚐不懂,隻是嫡親骨肉如何忍心痛下殺手。”嘮叨好一陣業師們講過的舊史,曆數種種奪嫡的驚心動魄,最後歎息一聲撫摸著戒尺:“我若那般做了,你定會唾棄與我。我若不做,刀鋒時刻懸於三尺之上,終究難安。”
想著符思這位知己終究是交不上了,莫名一陣心悸。沉寂好一陣才道:“罷了罷了,也非朝夕可定之事,我且想著,他日再跟你商討。”
小心收好戒尺,滴水墨墨,提筆書下:江城裏,望山晚晴空,銀河暗夾月明鏡,朝暮雙橋餘長虹。下江符生臨風骨,惘歎北樓背西風,念懷成空!
這一夜,戟城輾轉數度難以成眠,不在話下。
第二日午後,又得報芒塘山陸續走出平民裝扮男子,自後山下後四散而去,大致有一萬人眾。接連幾日,皆有平民裝扮男子下山,或單人獨行或三五成群,皆不帶兵刃隻一小小包袱。
戟薑等得芒塘山訊息後也好一陣惋惜伴深深擔憂,漳州難攻京城難下早在預料之內,但真正事到眼前,仍舊還是擔心的。
戟城見父王神色已知所慮為何,出列道:“父王無需擔憂,芒塘山降軍請交與孩兒,攻打漳州時孩兒自有妙用。”
“那降將有心立功是一回事,讓其部眾攻打大周卻是不能的。”戟薑聽後連連搖頭:“本王與國師早已商定,好吃好喝養著,賦閑在家就好。至於部眾,則分散駐守西北各處,幫大正看守門戶足夠。”
祁流風當然明白自己徒弟那點心思,見戟薑一口回絕便在旁多問一句:“莫非十二王爺另有他意?”等戟城答“是”才對戟薑言:“大王,何妨聽聽十二王爺計謀。”
將心中計謀細細說出,戟城拱手言:“兩軍對陣軍心穩固最為重要,勸降軍士也無需太多,五千降卒即夠。”
戟薑聽完十二子計謀大為讚賞,不但準之所請,連帶大元帥能否承擔的疑慮也消除了不少。
第三日,芒塘山寨門大開,守將捧降表跪在寨前,戟城一身戎裝親去受降。後允其披甲挎刀騎馬入大正中軍,大帳前下馬,叩首以見大正王戟薑,口稱降將某某。
祁流風自攜王令現身,承諾的官爵賞賜一一到位。儀式結束,即撥還舊部二千,同去官爵所在地上任。其餘副將分別攜五千舊部,去西北各處走馬上任,不過一天時間便將投降的八萬大軍化整為零,彙入大正浩瀚三軍之中。
草原民族重諾,誰若背信棄義會遭萬人唾棄。芒塘山戟城兵不血刃拿下,戟薑縱有顧慮也隻得踐諾。
同日頒布王令,十二子戟城任兵馬大元帥,授虎符掌管三軍。
戟薑接虎符後第一條軍令便是:“即日起,大正全軍上下不得濫殺無辜,不得搶劫大周民眾財帛,不得屠殺降將順卒,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