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不識廬山真麵目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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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女兒,符慎自有無數惋惜兼之萬般歡喜。這不,一大早起身便為趕去送行,普天之下,恐怕唯獨符慎這位父親才會如此這般寵愛子女了。
且說這符慎,過石橋穿曲廊一路行至符思住的跨院,遠遠望見濯濯少爺素簪輕衫一肩薄露侯在樓前,正是二公子符江。所謂長幼有序,符慎寵愛女兒,教子卻極嚴苛。再則符江算庶出,事關尊卑,正牌公子要出門,符江也該相送。
符江見父親來了,立即行了家禮:“給父親請安。”一眾奴仆也紛紛作揖請安。
符慎受完禮虛扶一把:“大哥可起了?”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盡跟你大哥學,梳的什麼發。”
符江乖乖站好,也不敢辯駁,隻將臉默默埋低,一副任由責罵的模樣。
關於發式,還真能不怪符江亂來,隻能怪他大哥符思。也不知為何,符思極度厭惡童子髻,隻要看到符江梳了,就拿剪刀威脅要鉸。符思自個也跟符江一般,兩耳側勾幾縷黑發打辮,合到腦後一根長絲帶綁了用發簪固定住,其餘頭發便任其垂下。
“這叫自然。”樓門一開,鵝黃輕衫眉目如畫的小小少年含笑而立:“思兒給父親請安,父親早起可用過膳食?”
“用過才來的。思兒今日氣色真不錯。”符慎立即換了笑臉,溫軟和煦道:“車馬箱籠都備好了,一幹下人就等你。”
符江這廂急忙行禮:“見過大哥。”
“小江江。”符婷瞧一眼自己兄弟:“很不錯嘛,這身衣裳配這發式,再加這桃木簪子……唷,還有腰間這玉佩,這一水的麒麟金絲織錦的腰帶,春衫……”仰起小臉瞧著自家爹爹,眉眼裏滿溢勃勃興致:“爹,你說,似什麼?”
符慎正了臉色:“思兒不可戲弄江兒,他臉皮兒薄。”雖說疼愛女兒,兒子也要一般愛護,符慎伸出指頭點了下符思額頭:“整日胡鬧,頑劣。”
“我看啊……”符婷歪著小腦袋,勾著嘴唇輕笑:“翩翩符生,婉孌幼童。年十有一,如日在東。”說完又瞧回一臉寵溺的自家爹爹:“爹爹,你真福氣,一下得了倆個好兒子。”這小嘴,分明誇符江,卻把符慎說得滿心歡喜。
符江聽後微微臉紅,急忙道:“弟怎敢與大哥相較,大哥才是香膚柔澤,素質參紅。團輔圓頤,菡萏芙蓉。爾形既淑,爾服亦鮮。怎一個美字……”
“快些打嘴!”不等符江說完,符婷已跺腳不依:“爹,小江江欺負大哥,長幼不分。”
符慎也聽出此話中讚美樣貌過重,眯眼笑道:“江兒,溢美之詞多重於人品不在樣貌,下回不許了。”停了停:“不過,文采確實長進了。”
知道父親並非真怪,符江連忙答應:“是,是。”又接過二冬手中輕裘為大哥披上:“晨起春露重,大哥披上罷。”符江早比符婷高出一個頭,身體又強壯,不知何時起,兄弟間反倒是弟弟照顧哥哥多些。
一旁看著的符慎心中卻極其安慰,他是打定心思要將閨女許給符江的,隻等著將來一日一切說透。如今見符江待符思真心,自然心中高興。
父子幾人行至府門,又是一番道別囑托,符江上馬去送,符慎長輩身份在不便遠送:“江兒記得,務必送到洲界,路上多照看大哥。”穿洲過界算是長途勞頓,擔憂閨女首朝遠行,能多送一截便是一截,那是自然。還想囑托什麼,終究非嘮叨女子,一時間又想不起該說的來了。
符江一一答應,見父親不再吩咐,這才探身向馬車窗口:“大哥,咱們走罷?”
符婷再跟父親道別,這才瞧回符江:“走罷。”
車馬行出老遠,符婷撩開車簾回首去望,符慎的身影還立在府門前。直看得符婷滿心戚戚,父母在不遠遊,道的便是眼中此景。急忙停下車駕,著人回頭去請父親快些進府去,直到不見符慎身影這才重新起行。
對於符家而言,文帝十六年出了許多事故。首當其衝自然是符思十一虛齡考中士子,震驚朝野。此外便是忠毅伯借此良機,朝會之上老淚縱橫,稱自己已然年邁,思念兒孫。萬忘陛下恩澤,召符慎父子回京。
事隔多年,那位當初欲許給符慎的公主已嫁做他人婦,此梗早就揭過了。
回想當日符慎狀元紅裝,意氣風發立於金殿之卓絕風姿,又念其少年喪妻父子離散,文帝不禁歎息。遂借此良機順勢下旨召其回京,官複原職仍任瓊林院大學士,食正二品奉祿。
聖旨傳到靖安府已是仲夏,一封家書與聖旨同時到達。傳聖旨的官員雖說皇命在身,也有抹不開的場麵,推遲不過地方官員善意接待,耽誤了行程。家書實際上比聖旨晚出發月餘,卻因事態緊急,居然趕著跟聖旨一同到了。
家書上寫,忠毅伯去年冬起染了咳疾,一直未曾痊愈。又因連番大喜飲宴吃酒,畢竟上了年紀,夜裏歸家就受了涼。本隻是小小風寒服幾劑湯藥便無事,未曾想第二日早起出恭貪了涼病勢加重,居然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