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霖上了樓，徑直就走進了程茂平所在的教室。此刻教室內已暫時恢複了秩序，隻不過程茂平所在之處方圓兩三米都沒有人，而程茂平板著一張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同桌已是一片狼藉。
    段正霖有條不紊地走到程茂平的麵前，將髒汙的書包輕輕地放到了他的課桌前。
    程茂平的視線接觸到那書包的一瞬便騰起了惡火，他抬頭張口剛要罵人，卻在段正霖清冷的目光裏意外地皺起了眉頭，“……表哥？”
    段正霖上下打量了一番何少容的座位，平淡地問：“他人呢？”
    程茂平壓著一肚子的火，咬牙切齒地厭惡答道：“不知道。”
    段正霖也不追問，另起了一個題目，“你這腦袋怎麼了？”
    程茂平忿忿不平地又想發作，“被狗咬了。”
    “那也是段家的狗。”
    程茂平抬眼去看段正霖，似懂非懂地問：“表哥，你難道向著那條狗？”
    段正霖搖頭輕笑，“阿貓阿狗原都是不入眼的東西，你平時逗逗他，當他是個玩意兒也就算了，怎麼還和他打起來了呢，與貓狗鬥，你不把自個兒當人了？”
    “我——”程茂平被段正霖這麼一懟，愈加氣急，他騰地站起來，“表哥，從今往後，這學校裏，有我沒他！打明天起，若是讓我瞧見他敢踏進這學校一步，我……我就砸碎他的腦袋！”
    段正霖抬手推了一把程茂平的腦袋，緩緩道：“好歹一個學部反反複複地讀了兩年，怎麼說起話來還像個市井流氓？”
    程茂平被碰到了傷口痛處，捂著額頭，臉色有點發窘，“表哥，那個何少容是不是那個姓陸的婊子養的？！”
    “啪！”
    程茂平還沒回過神，臉上已經挨了段正霖一巴掌。程茂平本意是想問清楚何少容是段家哪個姨娘養在身邊的窮小子，問清楚了好去追究。沒想到這一問卻似乎是犯了段正霖的禁忌。程茂平是被寵大慣大的一個人，即便是在自家老子那裏都沒挨過一個指頭，如今驟然吃了一記耳光，竟是楞在了當場。
    段正霖眼色變了，再開口，口氣已是極冷，“家父的女人若是婊子，家父豈不成了嫖客？程家自恃書香門第，怎麼到你這兒，就這麼不幹不淨，口無遮攔？如此惡言相加，置我段家於何地！”
    程茂平恍惚地捂上了自己發燙的麵頰，啞口無言地望著段正霖。
    段正霖又掃了一眼滿地狼藉，“我不妨告訴你，是家父親自發話送何少容來學校的，沒有家父的命令，誰敢送他回去？”
    程茂平鼻翼微微煽動，滔天大火也無可奈何地偃旗息鼓下去了。
    段正霖和緩了臉色，又成了淡淡的樣子，他抬手將程茂平按回了座位，“你要真不喜歡何少容，就讓校學主任把他換出去，免得他招你煩，好不好？”
    程茂平本來被嗬斥得有些膽顫，眼下又仿佛受了安慰，於是糊裏糊塗地也不敢再放肆，默默地點了點頭。
    段正霖用手指點了點程茂平課桌上的髒汙書包，又問：“他人呢？”
    程茂平悻悻地老師作答：“在學訓主任的辦公室……”
    段正霖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站在原地沒有走，“學訓主任啊……那正好，你和我一起去一趟主任辦公室，把換班的意思提一提，免得夜長夢多。”
    程茂平被段正霖拉了起來，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裏，大步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