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江成皓給薛明傳了信，但薛玟卻好巧不巧這個時候病了，大夫說是一路奔波一下鬆懈加上淋雨受寒所致，隻得在齊宅安排好休養幾日，照著藥方抓藥煎藥等等。反正也就多呆了兩個人，齊宅房間夠用，齊思賢都交給齊玲處理，自己複又忙於學宮重新恢複正軌的日常作息。
    今天外出遊學的同學都盡數返回了，紛紛去上交了自己小組的遊學論記，館堂課室裏場麵頗為壯觀。現在是在學宮學習的第三年了，大部分人都力圖好好表現，以便能得到學宮大學士在第四年以後的臨職保薦，南宮府中的不少人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留任的。
    大學士收了一堆謄寫成冊的分組論記剛離開，課室內就亂成一團，對大多數同學來說這都是鬆了口氣值得慶祝的時刻。齊思賢也很高興，更有甚者，隔幾個過道的課室那頭忽然爆發一陣大笑，把這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都高興成這樣了啊。她望過去，看那群人嬉笑打鬧，卻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崔賀也在那一團哄笑的男生裏，但是臉上很是著惱，一個手裏舉著一張紙故意抬高了在座位過道間穿梭的男生大笑著，一邊拉過來其他人擋著身後，讓伸手要抓那張紙的崔賀夠不到他。
    崔賀臉都紅了：“站住！還給我！我揍你了周蔚！”
    那堆男生聞聲笑得更開，還有人衝齊思賢的方向看來，然後交頭接耳說著什麼。
    齊思賢心裏出現極其不好的預感。
    “來啊，在這裏！”
    那張紙被扔到另一個人手裏，崔賀紅臉又要改變方向。
    男生耍起人來有時候是很讓人氣結的，齊思賢眼睜睜看著那張折成一塊的紙傳球似的經過好幾人的手，生生從課室那頭轉移到這頭，現在正往自己迎麵拋來，她正要伸手去接，另一隻手比她更快，林忌襄從拋物線中段截住紙片，徑直抓在手中，打開察看。
    齊思賢能瞄到紙上內容的一部分，是個畫像，雖然看不全，但是她覺得自己知道畫得是什麼了。她上前一步從林忌襄手裏把那紙片抽過來，徑直折好望過去，迎著崔賀發白的臉，盡管心裏撲通撲通，麵上還是淡定問道：“是你的嗎？”
    崔賀點頭，她於是把紙片還給了他。
    哄笑聲平息下去，似乎覺得有些掃興，加上開堂的鍾鳴響起，眾人都安坐下來，齊思賢被林忌襄冷瞪了一眼，怔了一怔，但是很快置之腦後，坐著聽課的時候心裏一絲絲的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放課的時候，齊思賢有點特意地放慢了動作，她直覺崔賀會過來跟她解釋。果不其然，他也留到了最後，有點窘迫地走上前來。
    “思賢，我……那是……”
    說實話齊思賢知道他定是畫的自己，當時直接給他是不想在眾人麵前都被取笑，但她其實很想看到紙上具體的畫，卻又知道這可能得捅破一層窗戶紙，當下便也覺得耳後發熱，隻想先等他把話說完。
    然而手忽然被抬起來塞了那個紙片，眼前人影就風一樣消失了，抬頭隻見崔賀背著書箱，背影消失在課室門口。
    指尖捏著紙張，心髒好像化成了一團浸在暖水裏的糯米團子。輕輕展開手裏的紙片，是平時大家都經常用的單張記錄紙，有點發黃，厚度適中。待得紙張完全展開，看到紙上的手繪肖像，筆尖細軟，畫工也很細致，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她，而且比她印象裏的自己更加柔和，頭發披肩，眉眼笑意盈盈。
    她徑直想到在船上崔賀跳著舞向自己走來的那個場景。肖像隻不到巴掌大的一塊，占了紙張的一半麵積不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筆記還是整資料的時候一時興起畫的。
    合上紙張，覺得接下來可能還想再拿出來看，就收在了衣兜裏。即使還是覺得現在的自己並不想迎接什麼變化，也仍然忍不住嘴角上揚，輕快走出課室，心情也如小鹿亂撞，隻覺周圍陽光普照。
    這兩天收到畫像的幾率挺高啊，從小時候到現在都覆蓋了。因為心情不錯，齊思賢在回去的路上還去買了一批零食帶回家，想到薛玟還在床上躺著，一下心血來潮帶了點熱湯和零食，決定到隔壁臥室去看望他，讓別人也高興一下。
    “薛玟，”拎著零食紙包和一盅熱湯走進來，薛玟聽到聲音，把手中看到一半的書放下，有點驚訝：“賢姐姐？”
    他確實挺高興的。把東西放下，齊思賢隨口問了幾句他體感如何吃藥沒有，又有人敲門，齊玲走進來，把剛送到的信件遞給了她。
    “哦，”一看這信封上的字，齊思賢抬起嘴角：“今天是個好日子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