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扈學宮 第二十一章 話不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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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方向似乎真的有獵物被打下了。
齊思賢開始感覺到了壓力:萬一自己最後什麼都沒打到,別人卻都一大堆插著帶記號箭頭的獵物,豈不是丟臉丟大發了?
漸漸進到獵場縱深之處、山林腹地之間,酈元安一邊指導她如何觀察獵物動向,如何拿捏出箭位置、時機和角度,一邊往馬鞍後掛上他收獲的小型獵物,體型較大的一頭鹿,就保留了羽箭留在它被射中的位置,沒有帶走。齊思賢受他的戰績所迫,現在處於暗自焦慮的狀態,已經急出一頭汗來。
“我聽說你原本武功極高,後來卻因病廢掉,記憶也失了大半。”
她無奈地笑笑:“確實如此。”
參加這種有點壓力的遊獵,倒是能占用自己不少注意力。而且酈元安雖然是個驕縱慣了的皇子,但從剛才過來,倒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缺乏耐心。繞過前方樹叢,齊思賢見右前方一隻獐子在抬頭豎耳,似乎聽見一點動靜,還在警惕分辨中,便收了呼吸,悄聲搭弓瞄準,一個脫手,獐子脖頸中箭,不由得心下大喜,下馬奔去。
不過斜刺裏竟有另外的腳步聲響起,她的目光才從獐子身上的另一支箭上移開,看到崔賀握著弓也出現在幾米開外,就這麼直愣愣站在那裏。
“這是……”她希望是自己先獵到的,但是方才隻關注自己的箭,並沒有看到另一支箭什麼時候也射中了獵物。而且這是崔賀,她不願意跟他發生衝突。
“你的箭射中脖頸,我的箭射中肚腹,”崔賀一身月白獵裝,甚是顯眼,望著她的眼裏好像還有話要說,但在酈元安走上來時,就隻移向了那隻獐子,“看起來你的入箭處更為致命。這是你的獵物。”
齊思賢有點不好意思。
“謝謝。”
分頭離開,她回頭看了崔賀一眼,他正好上馬,也在看過來。她笑了笑,準備也上馬去找下一個獵物。
“我們玩個遊戲如何?”酈元安忽然說道,語氣裏有點惡作劇的意味。
“什麼遊戲?”齊思賢有點緊張,這裏是獵場,她其實並不敢在這樣的地方惡作劇。
“別上馬了,我帶了繩套,找個地方埋在葉子裏吊在樹上,有人踩進繩套裏就把他拉得人仰馬翻!”
酈元安眼裏興奮得發光,齊思賢則皺眉反對:“不好,意外受傷的話怎麼辦?這裏還有些大型猛獸,大家都持著武器,聽到可疑的動靜就要射箭拋槍,雙方都會很危險。”
酈元安不以為然地笑著:“沒那麼嚴重,因為這點就受傷的話,那就回去躺上十天半個月得了。”
爭執幾句,見他執意要整點幺蛾子,齊思賢最終無法,隻得妥協采用一個折中方案,他們隱蔽在樹後,見誰狀態鬆懈地經過,就跳出來大叫嚇他個魂飛魄散。
酈元安覺得有點沒意思,但還是想玩,齊思賢則擔心有人太緊張失手攻擊,隻不好半道甩下這個皇子,才不得不提著顆心奉陪到底。酈元安想要跟上崔賀先嚇他一道,又被她堅持反對勸止,兩人便藏在一顆大樹後,等著被嚇的對象出現。
深秋已至,林間地上發黃的落葉遍地,腳步踏上會發出窸窣之聲,涼風習習,等待的時候裸露在外的皮膚還難免會緊張出雞皮疙瘩。不一會就有馬蹄聲起,酈元安抬起手指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齊思賢其實特別想嚇林忌襄,但是保不準撞槍口的是誰,偷偷看去,見著個自己也沒見過的年輕人,反正不是學宮的同學就行,當下屏住呼吸,待得快到近前,兩人一起啊的大叫一聲從樹後跳出來,便聽那少爺尖聲大叫,駿馬受驚揚起前蹄高聲嘶鳴,他滿臉都是嚇傻了的驚恐,手忙腳亂地要把馬穩住。
眼見驚馬也穩了下來,那少爺驚魂未定之間,酈元安就大笑著拉著她手腕跑離現場,齊思賢也忍不住邊跑邊笑,找著棵大樹腳下坐下來,互相回想討論著方才那少爺的驚聲尖叫和呆傻的表情,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皇姐們看到老鼠的時候,也就是這樣叫的了。”
身上都笑出了汗,拿出水囊喝了幾口水才緩過來,她覺得心情大好,這幾日來的不快都暫時拋到了腦後。
“好玩吧?”靠著樹幹,酈元安偏過頭來問道。
“好玩。”
齊思賢點頭承認,覺得差不多了,以手撐地準備起來,酈元安忽然從旁邊伸出手按住她,她頓時停下來,以為有獵物的動靜,屏息往出望去,就聽他低聲笑道:“別那麼緊張嘛。”
她這才把視線落到他身上,見他目光灼灼望著自己,按住她地上手掌的手上移,握著她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齊思賢便在這力道之下,沒有準備地靠在他身側。
“齊思賢,”酈元安望著眼前瞪大的杏眼,因為跑動大笑而些微泛紅的橢圓臉頰和唇瓣,低沉著聲音,一邊傾身上去向她湊近。
“……”
低頭看到攔住自己的那張弓,酈元安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拿來擋在中間的。
手中的弓被他另一隻手抓住用力一拽,脫手之時酈元安也抓住她另一隻胳膊,把她整個人壓靠在樹幹上,她急速偏頭,一雙嘴唇落到臉頰,就被她屈起的膝蓋用力頂開,齊思賢掙鬆了右手,立時就揮出一個巴掌,正打在酈元安左下巴上,啪的一聲悶響。
酈元安愣住了,動作停了下來,卻是不惱反笑,上挑的刀眉和囂張揚起的唇角仿佛隻在嘲笑她不解風情。
“齊思賢,我是南扈四皇子,多少名媛貴女為我趨之若鶩,而我現在可隻願意想著你,”他眉宇神色中透出一點慵懶之氣,就這麼氣定神閑望過來。
她有點吃驚,惱怒之意再度騰起,他難不成覺得自己就因他是個皇子便要感恩戴德?別忘了這裏可是南扈,齊思賢可是齊家的子女。
伸手收回自己的弓,她向後退開站了起來,諷刺地笑笑:“那我是應該受寵若驚麼?可是安殿下,我已經定親了,而且,”
她頓了頓,想到那晚楊晏也是被自己強迫了,心裏不由有些恍惚。
“而且什麼?”
而且不想跟皇室扯上什麼複雜的關係。但齊思賢看到酈元安收緊的牙關和唇角,似乎有些緊張她要出口的話,便隻是聳了聳肩,就不讓他下不來台了:“而且我很中意我的未婚夫呢。”
兩人對視了一下,齊思賢望著酈元安惱恨不服的眼神,他的意圖確實一開始就不隱晦,但她隻沒想到這個皇子如此自大,行動又這般唐突激進。早知道就不要圖新鮮來這個什麼秋狩,她現在的煩心事已經夠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