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扶步伐輕盈，含笑踏入養心殿內。見歐陽燁正懶懶歪在龍榻之上，瓔珞站在一旁為他按摩肩膀，她一福身，淺笑道：“皇上慣會享清福，外麵的姐妹們都鬧得天翻地覆了，偏您在這裏偷閑。”
    歐陽燁微微抬手，瓔珞會意，拉著雲扶身後的杜若告退。養心殿內隻餘帝後二人，氣氛頗為靜謐。雲扶慣來此處，舉止格外熟絡，自己撿了一個雕花楊木墩搬至下手，一壁繼續幫歐陽燁按揉肩膀，一壁與他絮絮說著些後宮瑣事。歐陽燁隻含笑聽著，偶爾也插幾句自己的看法。
    如此這般，話語也漸漸寥落。雲扶微覺尷尬，起身舀過一勺檀香，緩緩填入新換的夔龍紋梅子青雙耳三足香爐中，又疑惑道：“養心殿慣用龍涎香，怎麼今日……倒焚上這沉水檀香了？好像連香爐也換了？”
    即使內心有再多思量，在麵對自己的妻妾時，歐陽燁總是習慣溫柔相待。他知道，無論皇帝還是後妃，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朱紅宮牆鎖住的不僅是他的真情實感，還有她們的年少青春。無極城，是所有人的桎梏。這樣想著，他便溫和道：“皇後素愛檀香，朕想著你今日要過來，特意囑咐瓔珞她們換上的。怎麼樣？可還喜歡？”
    雲扶內心微動，卻依舊不動聲色，隻是道：“檀香凝神靜氣，臣妾平時常常點來放鬆身心，倒是難為皇上，這樣留心臣妾的小習慣。”
    歐陽燁拉過她坐到身邊，親昵道：“皇後是朕的妻，朕自然要體貼自己的枕邊人。前陣子後宮事端屢生，皇後受累了。”
    雲扶啟齒微笑，端莊道：“這是臣妾的本分。皇上謬讚了。”
    “那麼，”歐陽燁話鋒一轉，“孫氏以一死擔去所有罪責，朕也不想再追究了。畢竟她曾侍奉過朕，葬以答應禮也就罷了。朕還想著給衛氏和蘇氏提一提位份，來年開春就有新人入宮，官女之位終究低了一些，就越上兩級，齊齊冊為正八品答應吧。不過悠然到底無辜。如今她的棺槨尚未入葬，位份尊號也沒有定下來。朕想著，追封她為皇貴妃，諡號莊嫻，皇後覺得怎麼樣？”
    皇貴妃位同副後。縱觀大夏曆代居於皇貴妃之位的女子，不僅備受帝王恩澤，寵冠六宮，更是家世顯赫，權傾一方。這個位分要求並不是美貌，而是統攝六宮，縱觀全局的辦事能力。甚至於當皇後病重或者後位空缺時，皇貴妃便得擔當起主持後宮事務的責任。若是能打點後宮得宜，順利度過考察期，便可繼為皇後。遠的不說，如今的太皇太後，就是自皇貴妃之位登頂鳳座。
    皇後健在時不冊皇貴妃，此乃慣例，即便是追封，也須得百官一同斟酌後方可下旨。雲扶的雙眸倏地縮緊，語氣中夾雜上了些許的驚訝，“皇貴妃？皇上……”歐陽燁見狀牽了牽嘴角，似意有所指，淡淡道：“怎麼，小扶莫不是和旁人一樣，也覺得皇貴妃之位……太過貴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