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暮雲博背著一身酒氣說胡話的方君在街上緩緩走著，夜風一吹，方君就把腦袋往暮雲博脖子裏鑽，蹭的他渾身不舒服，無論怎麼歪脖子，方君總是會想一塊狗皮膏藥恬不知恥的黏上來，然後說一句好香。
    暮雲博幾次把方君扔下來，可見他搖搖晃晃險些被車撞的糊塗樣又把他撈回到背上。
    “再不老實，我再扔你一次。”
    背上的方君賊嘻嘻一笑，將腦袋完全抵在暮雲博脖間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你舍不得。”
    酒氣帶著從鼻腔裏傳出的熱氣讓暮雲博渾身的毛孔陣陣泛著寒氣。早知道方君醉了是這種無賴德行，就不該讓他喝酒。
    “我想尿尿。”
    暮雲博的腳步一怔，背上的方君鬧得更厲害，雙手按住暮雲博的肩膀再次大聲強調：“我要尿尿，帶我去！不然我尿你背上！”
    “……”
    暮雲博隻好把方君帶到河邊，可一直嚷嚷的方君從背上下來就仿佛變了個人，呆呆站在河邊不停的打著哆嗦，就是沒有任何動作。最終暮雲博忍不住問了句：“你不脫褲子嗎？”
    搖頭晃腦的方君一臉奇怪的看著暮雲博，大步一邁，指著大腿一嘴酒氣的耍橫道：“我脫了！我尿都尿完了！”
    暮雲博掃了一眼方君從大腿根一路濕到褲腳的褲子……
    這種無處發泄的悶火惹得暮雲博胸口仿佛壓了快石頭，對於一直往身上蹭求背的方君罵也不是，打也不是，徹徹底底束手無策的犯了難。
    “背我！”
    “我不背尿褲子的人。”
    “我沒尿褲子，我剛才是脫了尿的，不信，我在給你尿一次！”
    暮雲博一把抓住轉身欲走的方君，淡漠的臉上第一次染上一種叫崩潰的情緒：“不用了！”
    最後的最後，暮雲博還是妥協的將背著方君回了家，足足走了兩個小時，被背上的混蛋折磨的幾乎用盡了一輩子的耐心，他從沒有對一個人這麼無奈過，也打心眼裏覺得醒著的方君是世上最可愛的人。
    拿出鑰匙開門的一刻，看著從身邊呼嘯而過的出租車，暮雲博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沒有想到打車？
    將方君往沙發上一扔，還未走出幾步暮雲博又被方君抱住道：“我好難受，想吐。”
    暮雲博一腳將垃圾桶踹過去，後衣襟被尿潤濕的不適感讓他即刻想脫了這身衣服好好洗個澡。
    “別走，你不在，我吐不出來！”
    暮雲博的袖口被方君拽的死死的，隻要再往前走一步，不是把袖口扯爛就是把衣服扯掉。無奈，他隻好把陪著方君坐到沙發上，方君把自己窩的像個螃蟹，整個腦袋搖搖晃晃仿佛沒了支點，要不是暮雲博拽著，都不知道跌進垃圾桶多少回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喊難受的方君並沒有吐的意思，暮雲博反而被困意折磨暈頭轉向：“我在了你也吐不出來，我要回房。”
    “別！你順順我的背，我就有感覺了，馬上把……垃圾桶吐滿。”
    方君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左手一直掐著胃，不停的打嗝，吐了幾次水就是沒有東西，暮雲博鬼使神差像哄小孩一般順著方君的後背，一邊順，一邊拍。
    方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掐著胃的手也越來越緊，可還是吐不出來，暮雲博幾次想掰開方君的手去給他倒杯水，可方君的手就像糊了膠水一樣，把關節都扒紫了就是不鬆手。
    “你放手，我給你倒水。喝了水就能吐出來。”
    方君一腳將垃圾桶踹到一邊，直搖腦袋：“不，味道太大，你不喜歡。我不想吐了。”
    “你吐的時候我不會走嗎？”
    “我不想你走，也不想吐！”
    暮雲博一時無話，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的體質，要是平時絕不會有如此尷尬的場麵，可看著倒在自己肩上呼呼大睡的方君，聞著最討厭的酒氣，隻是極為無奈的從沙發旁邊扯下一張毯子給方君蓋上。
    唉！
    等方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刺眼的陽光打斷了困意，揉著暈沉沉的額頭，腰酸背痛的從沙發上爬起來，喝斷片的後遺症立顯。
    除了記得昨天去海鮮自助吃火鍋這件事之外，其餘的他什麼也記不起來，胃裏一股海鮮味，漲的難受，嘴中又苦又酸。酒精麻痹了大腦，記憶一片空白，唯獨下本身潮濕的感切切實實的膈應著他。
    方君臉色一白，急忙掀開身上的單子，發現褲子已經換了時臉色更難看。正巧趕上暮雲博一臉疲憊裹著兔子印花浴袍從衛生間出來，方君吞了吞口水，臉色凝重道：“昨晚，我是不是犯事了？”
    “沒有，你的魅力還沒有大到發展一夜情的地步。”
    方君不信，想起身據理力爭，但還是本能的用毯子裹住身子：“那我的內褲怎麼會是濕？我早過青春期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說昨晚你是從那個賓館把我接回來的，送我出來的女人長什麼樣？我以人格擔保絕對會負責！”
    暮雲博掃了一臉急切的方君擦了擦頭發，平靜的說了七個字：“你隻是尿褲子了！”
    “……”
    “我不信！”
    “我信。”
    “……”
    方君用力捶打腦門，他實在想不起來吃火鍋之後的事，更無法接受自己尿褲子的事實，可傳入鼻腔若有若無被捂了一夜的尿臊味實在打臉。
    我勒個去！活這麼多年，總算知道丟人怎麼寫的了！
    “等等，你脖子上怎麼會有兩排牙印？”雖然暮雲博將衣領拉的很高，但脖間兩排鮮紅牙印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無論哪個角度都可以看的見。
    短暫的沉默在加上暮雲博疲憊不堪的模樣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在方君心頭蔓延，猶豫許久，將腰間的薄毯焦躁不安的擰成麻花才鼓足勇氣才抬頭咬牙切齒的吐出積壓在心底的疑惑：“我和你之間，應該，不會……”
    暮雲博也意識到方君含糊不清的談吐後隱藏的心思，一手蓋住脖間的牙印：“承認尿褲子很難嗎？”
    “額，要知道我兩歲的時候就不尿床了！”
    暮雲博不再言語，指了指牆上的時鍾：“洗個澡，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