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江梅信 S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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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震澤深吸一口氣。感覺多年死寂的心境又開始翻騰,那滾燙的地獄油鍋炙烤著一顆親情倫理的人心,讓他向來冰沉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定兒。”元震澤看著元定,很是斬釘截鐵,心如磐石,“已經沒有第二次了。沒有了。你此生都不要再見到司馬徹。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交集。”
元定傻傻地看著元震澤,良久過後尖叫了一聲,“元震澤!!!”
此時此刻,他好似真正被人親手掐斷了所有的希望。他更為惱恨的是伸出手來作惡的元震澤。他歸根結底還是喜歡著大垃圾司馬徹,因此仇恨轉移地那麼快。遷怒總是這麼毫無原則。
元震澤不再說話。將他抬起來,扔回床上,伸手在床下的暗格裏掏出了一根發亮的皮鞭。
元定眼睛都瞪直了。他在這張床上睡了這麼多日。從來沒發現原來他臥榻之側就藏有這麼危險的道具!
“我,哥!哥,有話好好說!大哥!先不要打!”
元震澤沉著一張臉,“把衣服脫了,趴好。”
“臥槽……”元定一個挺身坐起來就要跑,元震澤卻輕輕鬆鬆就把他一鞭打了下去。元定叫了一聲,倒在床上,愣了一會兒,發現臉頰一側連著嘴角火辣辣的疼。
元定崩潰了,“你竟然直接打臉。”
他本來這個殷青蓮的身體容貌就沒有元虛碧的美,現在元震澤竟然拿鞭子直接打他的臉。他如果留疤毀容了怎麼辦?那豈不是更絕望了嗎?
元震澤鞭子高高舉起,“我不會再說第三遍。把衣服脫了,趴好。三十鞭。”
元定一邊抽噎,一邊顫巍巍地拿手脫衣服,他動作慢,元震澤虛揮了一鞭,打在床邊,發出響亮的“啪”的一聲,把他嚇得又是渾身一顫,“我脫,我馬上脫!不要打。不要打我!”
他掙開衣服,閉著眼睛轉身趴在床上,整個人縮著。看上去像一尾燒熟的蝦。
元震澤伸手,抓住他褲邊,狠狠扯下,元定無力地抓著那點布料,轉頭驚叫,“不要!!不要再脫了!”
元震澤一鞭打開他的手,元定呼痛,不敢再抓。元震澤將他褲子扒到腳邊,扯出丟開,沉聲道:“趴好。”
“嗚嗚嗚……”元定渾身光溜溜,羞恥地緊閉著眼。他害怕地顫抖著身子。等待的時間是最煎熬的。那種虛空中的鞭響足以讓他整個人精神崩潰。
良久之後,元震澤終於落鞭。他打的很大力。即使鞭子材質很軟,也在元定身上帶下一道長長的紅痕。
元定咬著牙,悶哼了一聲。懲罰真正開始了之後,反而沒有那麼害怕了。他隻需要在心底默默地數著鞭數。他甚至還希望元震澤打的快一點。快一點結束這一場羞恥的懲罰。
元定很後悔。為什麼要惹怒元震澤。不是早就知道元震澤很可怕了嗎?為什麼還那麼傻乎乎地上趕著作死。
元定閉著眼睛咬著下唇。一鞭又一鞭。已經發紅發腫的地方被再次擊打的時候會特別痛,元定下意識地扭著身子想避開,卻聽到元震澤沉聲,“四十鞭。”
元定傻了:“啊——!”
這是地獄,這就是地獄啊!!如果這還不叫BE!還有什麼是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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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懲罰過後。元定整個人算是老實了下來。他恢複了正常人的作息。白天也會在元震澤的命令下膽怯地走出院子散步。
日子一天天地變暖。元震澤也越來越繁忙了。元定好幾天沒見到他。緊繃的神經有些鬆下來。如今的元府與他那年省親記憶中的格局差別不大。隻是掌家的人換成了元震澤而已。
魚影池江雪亭陳靜依舊,元定趴在欄杆上看魚。心中百感交集。他現在終於肯接受一個事實——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元定伸舌舔了舔下唇,這種廢人破罐子破摔的生活習慣了之後,也還好。不就是失戀嗎?誰沒有失戀過!有的人還一輩子都是個單身狗勒!
元定狠狠咬牙:“對,我單身我快樂。我單身我自豪。單身使我幸福。如果有誰想要脫單。對不起。我們不能做朋友。”
“青蓮。”
“?”
元定被嚇了一跳,轉過頭,發現不知何時元琛站在了他的身後。
“你怎麼會在這裏?”元定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好基友了,他本來和他也就是頂多三章的交情,也不熟悉,“你來找我?”
元琛嘴角一勾,“我一直住在元府。”
元定一愣,才反應過來,元琛還有一個身份是元震澤的養子。這輩分亂的。哥哥的養子,該叫他幹叔叔的。
嗯。幹叔叔。這個稱呼哪裏怪怪的。
元定皺眉,覺得不該把他確實就是元虛碧這件事情和元琛坦白清楚。反正他之前明白說了元琛也還是不信,不是嗎?人們都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青蓮。你最近還好嗎?”
元定回想了一下被兩個鬼畜輪番調教的血淚史,點頭道,“還好。”個屁。
元琛沉默了下來。似是不知道再說什麼。元定也不怕尷尬,就繼續看魚。
良久之後元琛直接開口問他,“青蓮。你……你還要隨我一同出塞嗎?”
元定有些驚訝,他考慮了一下,元琛這個提議對他來說還是有一些誘惑的。上京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過往與現實交織的傷心傻逼之地。司馬徹與他隻是一宮牆之隔,卻顯得那麼遙不可追。元定頗有些絕望的想,司馬徹,你這麼走了,這個故事就再無第二個男主了。也說不定,你已經成為別人的男主角了。
元定這樣回答元琛:“我願意和你一起回朔方城。但是我現在是受元震澤控製的。他不會隨便放我離開。”
“沒關係的。隻要你點頭就行。他說了,隻要你願意,我就可以帶著你一起走。”
元定有些懵,好基友你這算是先斬後奏啊。不過元震澤這麼爽快的動機也好理解——“你此生都不要再見到司馬徹。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交集。”
元定深吸一口氣。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天。他竟然要離開這裏了。上京。
……
元琛一生中對元震澤提出的所有請求,每一次都是為了殷青蓮。連元震澤都覺得他這樣偏離了正道,“無患,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他會害了你。太過執著的事情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元琛少年容顏沉默而堅忍,“梵刹伽藍問聖行者——聖行者相信天命嗎?曰:相信。若滅絕希望是天命所歸,聖行者該如何做?答:逆天。”
元震澤諸多不如意。他看著這個被他欣賞一手提拔的少年,也覺得天命弄人。殷青蓮有朝一日竟然能夠變成元虛碧。此刻的元琛,與當年固執入宮的元定愈發駭人得像。
元震澤道:“他已不是殷青蓮。”
元琛恨恨答:“那又如何?”
假使殷青蓮早已不在。那他又該往何處尋?他也該死死守著現在這個不明不白的人。就像守著一線希望。
元震澤沉默良久:“罷了。你帶著他,也總好過他在我身邊。他這個人……”
元震澤想了想,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最後隻得說,“你看著點。看牢一點。”
元琛點頭應下,“感謝父親。”
元震澤看著元琛離去的背影。舌尖發苦。
哪一條路都難走。哪一條蛇都咬人。
……
元定離開上京的那天夜裏下雨了。是春雨。溫暖的南風萬裏而來,遙遙北上。
元定坐在元琛的馬上,默不作聲,他出城門的時候回頭望了好幾次。元琛騎遠了之後問他,“看什麼?”
元定回答:“我也不知道。”
元琛之後不再說話。元定也就靠在他肩頭睡覺。
……
司馬徹站在城牆上,神色隱沒在陰影裏。
沈容站在他身後,“後悔了麼?”
司馬徹並不回答。
沈容道:“元謀將他放在了元無患的身邊。”
司馬徹道:“朕有時也會懷疑。”
沈容挑了挑眉。
司馬徹回過頭來,看著沈容,“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沈容麵色平靜,“世人追尋的一切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你這個問題是無解的。”
他的目的永遠不可告人。永遠無法被說出口。
時間倒回元定出宮前的一個月——
“他是因為你而死的。你是這個世界原生者裏麵最為強悍的一批人。而他是外來者。你可以理解的,在你們的說法中,是類似於氣、運、命之類的存在。與你的親密相伴反倒將他更快地推離了這個世界。
“所以你隻有兩個選擇,繼續與他日夜相伴。他始終會離開,在不久之後的某一日。或者,放他遠離你,遠遠地看著他。讓他過最普通的生活,或許他可以在這個世界待久一點也說不定。我雖然因他而來,卻也無法幹涉他的係統。他比我要高等很多。”
……
司馬徹現在開始懷疑。這樣遠隔天涯、永無止境的痛苦,是否真正要好過短暫的相聚歡愉?
……
→R3,《鳶尾六光年》節選:
Winter很痛苦。他長年累月地沉浸在對青的思念中。他想念青的銀色長發,和那雙有著金色光點的、非同尋常的美麗眼睛。
他有時也會質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如果一無所知。或者說裝作一無所知。那麼他現在還和青生活在一起。清晨起床的時候他可以看到青閉眼睡覺時恬靜的睫毛。
但Winter又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不可以去回憶,不可以產生任何對過往決定的質疑。因為一旦開始後悔,這一路前進的所有努力都會化作虛無,虛無會反噬,讓他萬劫不複。
他除了繼續前進。別無選擇。
——
“梵刹伽藍問聖行者:聖行者相信天命嗎?
佛劍分說:相信。
梵刹伽藍:若滅絕希望是天命所歸,聖行者該如何做?
佛劍分說:逆天。”(斜體)
……
重新回到朔方城之後,元定就窩回他之前住過的民宅縮了起來。元琛越來越忙,元定有時會發現自己房間有元琛來過的痕跡。留下的一些點心、隨手帶的小物件之類的。
元定拿著一個黃銅作的小鈴鐺晃了晃,有些空靈的聲音在室內回蕩。這是掛在馬上的鈴鐺,元琛竟然把這個送給他。也是品味微妙。
不過元定還蠻喜歡的。
他繼續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深宅生活。直到有一天元琛在他睡夢中留下一封信。
翻譯過來大致意思是:
青蓮。
終於開戰了。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盡快回來的。
你到底是誰這樣的事……我已經不在乎了。你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樣就夠了。
……
元定拿著信紙翻來覆去看了看。皺了皺眉。
他是誰這樣的事。他自己都常常說不清楚。
……
征和十六年。漠南之戰。
春,鎮南侯統帥三路大軍出長城。
夏,拓跋霖遭遇匈奴主力,擊潰匈奴軍隊。
秋,一小支匈奴餘兵南下,乘虛攻破朔方城,大火三日夜。朔方從此於地圖上消失。
緊隨其後,飛騎將軍元琛攻下匈奴王庭。以牙還牙,放火焚燒。
匈奴王逃亡漠北。征和十七年,漠南之戰結束。
同年,晉元帝改年號為歸元。
……
陌上雪銷初,才得江梅信。翦彩盤金院落香,便覺燒燈近。樂事眼前多,春酒今年勝。好趁迎梅接柳時,滿引金杯飲。
——宋·朱敦儒
《卜算子》
——S1·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