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定在暖閣的床上反複翻滾，琢磨司馬徹會怎麼搞司馬昱。
    按照曆史的必然性分析，即使沒有他元定，司馬昱也會造反。元定的潑茶隻是一個可笑的借口。元定隻是如陳圓圓、楊貴妃那般的存在罷了。
    藩王內亂的本質是封建統治階級的內部矛盾。元定隻是和氏璧那樣的物事，誰擁有他，就是擁有財富與權力的象征。
    元定很清楚這些道理。他隻是想把自己從這場動亂中指摘出來，不成為那塊寶玉，也就免於被人摔碎的危險。
    可是要怎麼做呢？單單謹慎小心討好司馬昱這點改變還是不夠的。
    元定思索良久，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死的時候被說成是狐媚惑主。那他想要改變命運的話，就絕不能像現在這樣，繼續做司馬徹身邊的珍貴男寵。
    ……
    司馬徹待司馬昱走之後，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第一次不是那麼急迫地想要立刻回去看見元定。
    他並不是不想立刻見到元定。隻是相比於這份渴求見麵的心情，他更害怕自己回去之後會麵對一個想要逃離他身邊的元定。
    如果元定真的想要離開他。
    司馬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害怕自己真的驚怒之下想殺了元定。可他又怎麼忍心做出傷害元定的事情來呢？
    ——所以，阿碧，不要離開我。這個危險的念頭，想也不要想，阿碧。那會毀了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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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定一生出壯誌淩雲義薄雲天之誌，在暖閣中左等右等，等到晚膳時間都要過了，也不見司馬徹回來。直到宮中奴才小聲提醒，才知道皇上今天可能也許大概趕不回來和他一起吃晚飯了。
    元定有些發愣。司馬徹怎麼會趕不回來和他一起吃飯呢？往日不論有多緊急重大的事情，司馬徹都一定陪著他用膳。
    就像打卡一樣，司馬徹日日年年孜孜不倦毅力非凡已經取得了不知多少加倍積分獎勵，習慣了被打卡的元定突然得到消息說，用戶司馬徹今天不打算登錄賬號了。
    誒？
    為什麼呢？
    今天既沒有刮風也沒有下雨，一日晴雪也融得差不多了。不是每逢佳節也無意外發生。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元定有些鬱鬱，太監一個時辰後誠惶誠恐地再來提醒他該用膳了。元定沉默一會兒，輕聲道：“不必了。”
    他今天沒胃口了。
    太監臉色霎時間就白了。他立時跪下，朝元定哀求道：“求公子保重身子。”
    元定仍是擺擺手，“退下吧。”
    主子鬧脾氣。下人就得遭殃。
    太監臉白如紙。眼見不能再勸。隻得退出門，與他人遞了消息。便有人去司馬徹跟頭報這事兒了。
    ……
    不到一刻，司馬徹就踮著腳，怒氣衝衝地進了暖閣。
    “元虛碧，你還敢給朕鬧脾氣不吃飯？”
    元定不在外室。司馬徹走到內裏寢室，發現床帳被放下，隻留了一道縫隙。裏麵漏出一點黃藍雲紋的被褥。
    司馬徹忍不住就放輕了手腳。揮了揮手讓跟著的人退下。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撈開半邊香帳。
    視線所及，那人一頭青發烏泱泱散在被上，露出的一點肩頭不著寸縷，脊背朗硬。
    “阿碧……”
    司馬徹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坐到床邊，伸手輕輕撫弄元定鬢發。
    原本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青年在聽到他喊了一聲自己名字之後，略微動了動肩。身子便更往裏偎依了一點。透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拒絕意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