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戰北平 第二十六章 友故(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43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北平城內因朱逸聞的死訊而風聲鶴唳,無論是上流人士還是老百姓,誰人不知這朱逸聞舉足輕重的地位?
陸軍總司令的掌上明珠,警備司令的妻子,第一富賈的兒媳,這樣堂堂的人就這麼沒了,恐怕大地都要抖上三抖。而且不知哪裏放出的消息,和僑飯店酒會當日的衝突被傳遍城中,更有警廳廳長親自到鴉口堂搜查,這無疑是在大眾的心中坐實了,鴉口堂與朱逸聞之死脫不了幹係。
秦淮讓自是不會管這些閑言碎語的,無論外頭的風聲怎樣惡劣他都已經顧不上,他忙著在房中盤問衛映川呢。
“賀君竹沒對你怎麼樣吧?他要是欺負了你,我就去滅了他。”
一把衛映川帶回房間,秦淮讓就把他抱到懷裏,片刻又將人鬆開,攬著肩不放心地左看右看。
衛映川由他折騰,麵上並沒有什麼鮮明的表情。
他在思慮更重要的事情,每當往深處想一層,就更加慎重一點。
既然他與賀君竹和好,那麼秦淮讓這裏勢必不能留。他已經與賀君竹說好,他們二人裏應外合,讓他從鴉口堂裏全身而退。
然而這話說的容易,秦淮讓這個人……
衛映川抬眼看了看秦淮讓那關切的神情,微微蹙了眉。
如果說賀君竹是頭時而瘋狂、時而理性、時而笨拙的獅子,盡管反複無常卻好歹光明正大的話,那秦淮讓就是條毒蛇——冷血、卑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與秦淮讓相識一年,卻從不敢與之交心,哪怕是靠近一步。每每夜深人靜,想到的仍是賀君竹那張又俊又欠揍的臉。
因為秦淮讓的血是冷的,而賀君竹的血是熱的。
“欺負我,他是不敢的。”
衛映川早已經有了主意,此時,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說出口。
他掙脫出秦淮讓的手掌,邊走邊說:
“我們兩人一年不曾謀麵,彼此恨之入骨,直到昨晚才把誤會解開。”
說著,他在窗邊站定,逆著光,一瞬不瞬地緊盯秦淮讓的眼睛質問,擲地有聲:
“一年前,你們使的那些手段,如今也該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了吧?秦淮讓,你是真的把我當做自己人嗎?你欺瞞得我好苦。”
秦淮讓眼神一凜,很快鎮定下來:
“一年前那事不過是我受了朱莫遊的委托,做個順水人情罷了。要是我知道咱們日後能這樣好,怎麼還會縱容朱府的人欺負你呢?這一年我對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你也是知道,我對你的心有多真誠。”
衛映川道:
“那你也不該就那樣斬斷了我和從前那些兄弟們的情意,對於我來說,他們比命還要重要。當年在東北淪落,如果不是他們舍身相救,我怕是早就客死他鄉了。”
秦淮讓最聽不得衛映川的嘴裏說出‘死’這個字,他上前,握住衛映川的手,道:
“不許胡說!什麼死不死的?你現在有我護著,就不許死。”
衛映川冷冷一笑:
“盡管你是護著我,卻還是讓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今日是我運氣好,司令部的人盡是我過去的兄弟。倘若換做別人,恐怕我真的就沒命了。過去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既然我和兄弟們解開了誤會,我們就依然是掛過柱的好兄弟。我雖是你的副幫主,可你不能攔著我和我的兄弟們交往。”
他一口一個‘兄弟們’,言語間全是秦淮讓過去的錯處,不僅沒有怪罪,反而寬宏大量,狀似還是會將秦淮讓和鴉口堂擺在第一位,並且很體貼地征求同意,說得人啞口無言。
如此,就算秦淮讓很清楚那兄弟裏有著讓他忌憚的人,也不得不應承下來。衛映川這麼善解人意的乖巧模樣讓人沒法拒絕,更何況,他的語氣裏分明是把自己看得更加親熱的。
他雖有疑慮,卻不勝歡心。
“你能既往不咎,我自然感恩戴德,放心吧,我耽誤你這一年,定會讓你與你的兄弟們好好相處。”
小公館裏門禁森嚴,周伯華穿著便服從後門走出來,快速上了車子。
公館碧湖的涼亭裏,賀君竹捏著一張紙條笑意盈盈。
那紙條上字跡秀雅,寫著不過一行小字——
明晚七點,和僑飯店,魑魅魍魎,從頭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