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內華生瞅著麵前這人和顏悅色的，但總是令人莫名的不寒而栗，心下斷定想必又是個笑麵虎吧。他心裏慌得很，惦念著賀君竹和遲水秀的下落，卻又怕不小心說走了嘴，透露出什麼不該說的。畢竟眼下自己連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秦淮讓見櫻內華生老實了，心中反倒起疑。
    毛四從後麵遞過一封信，小聲道：
    “咱們的人說，這人為何送過來，信裏交代得清清楚楚，您一看就明白。”
    秦淮讓拆開信封，細細讀過，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什麼表情。
    朱莫遊在信裏說得很明白，這個櫻內華生和賀君竹有勾連，影響到自己妹妹的婚事，為了防止賀君竹去鬧，便把櫻內華生寄存在勢力遮天的鴉口堂，等到結婚以後再做打算。生死有命，鴉口堂不必費心保櫻內華生的周全，隻當件貨物隨便留下就行了。
    “夠狠的了。”
    秦淮讓嘖嘖稱奇，把信還給毛四，抱著胳膊饒有興趣地看著櫻內華生：
    “早前就聽說你是個狠角色，卻沒想到竟然跟賀君竹有一腿。”
    櫻內華生聽到這話便了然了，他挑眉，麵露冷色：
    “難道你是司令府的狗不成？他說什麼你做什麼。”
    秦淮讓勾唇：
    “夠聰明的——”
    說罷，他沉下臉，上前一步，抬手便給了櫻內華生狠狠一巴掌：
    “不過這嘴也夠賤的了。”
    這一巴掌實實在在，打得櫻內華生眼冒金星，嘴角滲血。他冷笑著舔舔嘴角的血，嘴裏發著狠：
    “你要不是狗，何必惱羞成怒對我亂吠？我不過是個麻煩而已，旁人丟都來不及，難道你敢打司令府的臉，把我扔到一邊麼？”
    “你這激將法對賀君竹那種黃毛小孩或許管用，但對我沒用。”
    秦淮讓不怒反笑：
    “你就死了這條心，安心在這兒待著吧。我鴉口堂的門，一時半會兒你是別想出去了。”
    賀家大宅。
    賀君竹焦心如焚地跟著賀佩昉進了門，被一路往倉庫帶去。不過走到半路，雨聲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覺出不對勁兒。整個大宅連下人的影子都見不到，如同空了一般，更別提他親娘的身影了。
    “我娘呢？”
    賀君竹停下腳步，充滿戒備地對賀佩昉問：
    “怎麼沒有人？”
    賀佩昉回過頭，滿麵歉容：
    “君竹啊，對不起。”
    話音剛落，賀君竹就猛然心驚，拔腿就往回跑。
    然而為時已晚，一整隊的軍閥兵痞從各個院子裏魚貫而出，把他重重包圍。
    “當家的！”
    順驢和梁序幾個人趕到，在外圍舉著槍往裏衝，可他們勢單力薄，自然是抵不過這些兵痞的。眨眼的功夫便被一一擒住，那賀君竹被三個兵痞架住，推搡著跪到地上。大雨滂沱，賀章平和朱莫遊從屋裏走出來，穿紅戴綠的丫鬟給這二位撐著傘。
    賀章平見賀君竹如同鬥敗的公雞般穩穩當當地跪在地上，抬手便是一巴掌：
    “我問你，逸聞這麼好的姑娘，你娶是不娶？”
    賀章平的臉頰鼓起來，他抬頭望著麵前一圈站著的人，個個都居高臨下地瞅著他，給他判定了命運。他抬起臉，暴雨澆得他睜不開眼，他忽而哈哈大笑，似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娶？”
    他眼中極盡諷刺：
    “那朱逸聞再好關我屁事？再好的姑娘都比不上櫻內華生的一根汗毛！我那天能為櫻內華生砍斷手指，今天就能為他連命也不要！”
    他愈發激動，掙紮著就要作勢起身，像一頭獵犬一樣，言語之間的狠似乎要把賀章平和朱莫遊撕碎嚼爛：
    “如果朱逸聞願意嫁給一個死人，那就讓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