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伊，過來看過來看，深更半夜的那小子要去哪兒？"
    伊利亞特把腰上圍著的浴巾扯開，從後麵擁住站在落地窗邊的人，目光越過青年瘦削的肩膀，落在樓下那個移動的小小的人影上。
    "他還能去哪兒。"
    "找鄭鋒？他們不是才鬧別扭嗎？"
    伊利亞特吻了一下身前人的耳垂，"中國有句古話，床頭吵架床尾和。"
    周信延摸了摸耳朵，示意伊利亞特別到處發情，狐疑地問："他們還沒到這地步吧？小麥才15歲。"
    "親愛的，"伊利亞特把青年的身體掰過來，看著那雙濕潤明亮的眼睛，說，"這難道不是你的建議嗎？"
    "好像是。怎麼辦？"周信延又轉過去看樓下愈走愈遠的身影，這引起了伊利亞特的強烈不滿。
    伊利亞特無法忍受情人忽視他的調情，擁住對方的一隻手直接下移，握住，成功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的變化。
    "什麼怎麼辦？早晚的事。"
    周信延不可抑製地喘息起來，斷斷續續地說："放……放手，去床上，這裏外麵看得見，的。"
    藍眸挑釁地掃過窗外。
    "誰敢？"
    麥芒鬱悶了一晚上。他不知道他和鄭鋒是什麼樣的關係，他很討厭這種感覺，因為——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鄭鋒撿來的一條狗，當然，他也可以像無數流浪狗一樣被輕易扔出去。
    就像今天，他被鄭鋒扔下了。
    他和鄭鋒算什麼？師生？一個學生可以有很多老師，一個老師可以有很多學生。兄弟？表哥表弟隻是掩人耳目的，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許祖上N代有那麼一點。
    溺水的人總是會抓緊了稻草。
    麥芒想要在他和鄭鋒之間建立一種獨一無二的關係，很深的關係，深到彼此需要，互不拋棄。
    不是師生，也不是兄弟……也許是，情人。
    鄭鋒和弟弟用完晚餐，不放心小嵐一個人在家，就回來了。從電梯裏出來，他就看見今天鬧脾氣的少年蹲坐在門口，滿麵愁雲。
    往日乖巧聽話的少年好像悄悄有了變化。
    少年看到他走過來，滿懷希冀地望向他，然後迅速收斂了自己的表情，冷聲道："回來了？"
    鄭鋒被他的表情變化逗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還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感。
    他把麥芒拉起來，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麥芒卻突然彈開，滿眼警惕地看著他。
    "嗬嗬嗬……你幹什麼。"鄭鋒實在忍不住笑。
    麥芒紅著臉："你想幹什麼。"
    這樣的表情與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樣，臉紅得如出一轍。有什麼想法從鄭鋒腦海裏一閃而過，鄭鋒沒來得及抓住。
    "回家。"鄭鋒開了門。
    小狐狸已經睡著了，家裏靜悄悄的。鄭鋒從冰箱裏拿出小狐狸做的冰綠茶，又問麥芒要喝什麼。
    麥芒沒有回答，鄭鋒也給他倒了一杯冰綠茶。
    他坐在麥芒對麵，他早就看出這孩子有什麼話要對他說了，一直在憋著，幾次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聞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抬起來看著他，不一會兒又低下去了，露出紅紅的耳朵。
    鄭鋒幹脆坐到他旁邊，揉揉他的腦袋，說："有什麼直接說，叔叔都答應你。"
    叔叔？這是鄭鋒第一次自稱叔叔，因為麥芒的樣子實在太像小孩子了。
    麥芒糾結了半天，問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你去哪兒了？"
    鄭鋒回答："和小溯用晚餐。"
    "晚餐之後還做了別的吧？"
    "什麼？"
    "特殊服務。"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鄭鋒哭笑不得："所以你認為我是去嫖娼了？"
    "不是嗎？"
    "麥芒，你腦子裏一天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鄭鋒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生氣還是大笑，看著少年變臉一樣的表情，他忍不住就笑了。
    少年此時明明已經認同了他的回答，卻還嘴硬："你今天為什麼不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鄭鋒差點把茶噴出來，"怎麼可能？！"
    "那為什麼不理我？"
    "是你先不理我的！"
    "是嗎？"
    "嗯。"
    麥芒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是。
    鄭鋒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認真地看著他的臉，說："麥芒，我不會不要你的。"
    麥芒的眼睛濕漉漉地，他像一隻小鹿一樣看著鄭鋒："你不會不要我，可是你還會有很多人。"
    鄭鋒訝異："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沒有東西規定隻能包養一個人的。"
    "你覺得我這是在包養你？！"
    鄭鋒還沒來得及回答，少年就環上他的脖頸，生澀地吻著他的唇，就像他們第一次接吻一樣。
    吻著吻著，被動的一方就開始主動了。
    麥芒眼睛水汪汪的，喘著氣說："我們戀愛好不好，隻有我，一個。"
    鄭鋒推開了他，說："你還小。"
    麥芒再次纏上去，拔高聲音："誰規定小了就不能做決定了。"
    鄭鋒眸色一沉，語氣有些嚴肅："你還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做的決定，以後你就會後悔了。"
    麥芒斬釘截鐵地說："不會！"
    "你會喜歡女孩子，然後開始真正的戀愛，最後結婚生子，而不是跟我在一起，這不是正確的生活。"鄭鋒回答的時候，微微移開了目光。
    "生活還分正確錯誤嗎？"麥芒臉上地紅褪下來，眼眶卻紅了一圈，他看著鄭鋒，一字一句說："是你告訴我的，活著，為了擁有的，也為了想要擁有的。"
    "我想擁有你。"
    ……
    遙遠的夢重現腦海，鄭鋒仿佛看見了地下室裏虛弱絕望的少年，那時候，他對他說：
    "活著，為了我擁有的，也為了我想擁有的。"
    "原來你都記得。"鄭鋒微微一笑，"我以為你都忘掉了。"
    麥芒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怕……"
    鄭鋒打斷他，替他說完話："你怕我丟下你對嗎？因為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麥芒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鄭鋒又揉了揉他的腦袋，少年的頭發格外柔軟。鄭鋒溫柔的勸解："我都知道的。你看，你當時怕我因為這個扔下你，我沒有對嗎？現在也一樣，不需要別的，我也不會不要你。"
    他就像一個長者那樣教導後輩："我們不需要戀愛，不是所有的關係都必須發展成戀愛，你還沒遇到你的愛情，你還不懂這些。"
    麥芒毫不領情，顯示出半大的孩子牙尖嘴利的一麵："那你懂咯？"
    鄭鋒尷尬了一下，沒錯，他也不懂，他記得他在異國他鄉上學的時候談過一段戀愛，但他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了。
    鄭鋒岔開話題："你喜歡吳雨對不對？喜歡就去追，叔叔支持你。"
    "我喜歡她？！"麥芒炸毛了，瞪大眼睛，模仿鄭鋒剛才的語氣："鄭鋒，你一天腦子裏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鄭鋒"噗嗤"一下笑了。
    麥芒憋了兩秒，還是破了功。
    有了這番交談，麥芒的膽子大了很多，兩個人相顧狂笑完之後，麥芒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鄭鋒的眼睛，像一個戰場上的勇者那樣說："我是真的，喜歡你。"
    鄭鋒脫口而出："你還小……"
    "不小！我們像大哥和周信延那樣不好嗎？"麥芒反駁之餘，帶著點央求的意味。
    "周信延和伊利亞特成年了，你是未成年了，這是犯法的。"
    鄭鋒撿出了最不具說服力的理由。
    "不犯法不犯法，"麥芒把手機拿出來，在他麵前打開瀏覽器，翻開書簽，點擊進去，鄭鋒粗略一看，大致就是：14歲以下才是兒童。與兒童發生性關係犯法，其他如果自願那就不是犯法。
    這孩子……想些亂七八糟的。
    "我已經快滿15歲了！"
    鄭鋒扶額，你也要想一想對著一個15歲的孩子我能不能下手啊。
    麥芒站起來表示他在長高，鄭鋒看了一下，麥芒的個子確實拔高了一點，不過在他麵前還是小小的一個。
    他點點頭，開玩笑道："嗯，不錯，站著比我坐著高了。"
    麥芒惱羞成怒，撲到鄭鋒身上，惡狠狠地說："我現在強奸你也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
    鄭鋒瞄了一眼他的胯下，就那麼一小點東西還想強奸他？
    涉及男性自尊的話他選擇了不說，即便他對麵前小小的少年是否已經走了男性自尊持保留態度。
    他想了想，說："那你先去洗澡。"
    麥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似乎覺得成功來得太突然了。
    鄭鋒笑得意味深長："沒洗澡可什麼都做不了。"
    麥芒臉一紅，"嗯"了一聲就跑開了，進浴室之前還回頭看了鄭鋒一眼，鄭鋒回以溫柔的微笑。
    "哐"的一聲，麥芒關上了浴室門，輕微的水聲傳來。
    鄭鋒喝光了冰綠茶，剛要再去拿，手機提示聲響起，進來了一條短信。
    接受到短信的是專屬於"雲風"的號碼。
    [學長，好不容易搞到你的號碼耶，我回國了都有一段時間了，出來聚聚吧！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我有男朋友了，叫楊青，學長出來把把關怎麼樣？那就星期三下午3點怡和咖啡廳見哦，不許失約。]
    想起那個嘰嘰喳喳的女孩子，鄭鋒一陣頭疼。
    楊青？
    周信延跟他提到過這個名字，說是許願前男友的劈腿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