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麥芒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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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引導他來的,除了燈籠樹之外,還有一種奇異的不可名狀的感覺。
    大門上了鎖,主人並不在家。周信延一來就看見鄭鋒在用qiang開鎖,他很少看見鄭鋒bao力的一麵,他隱隱覺得,鄭鋒身體裏的bao力基因被什麼東西激活了。
    推開門,揚塵撲麵而來。這是一處老舊的住宅,家具地板上都鋪著厚厚一層灰,這使地板上被踩過的痕跡更清晰。
    沿著細微的腳印來到臥室,臥室裏果然有一扇不大的門,打開門,門後有一個窄窄的矩形空間,鄭鋒蹲下身敲了敲,空心的。他很快就掌握了掀開地板的方法,出乎意料的是,地板下沒有梯子台階以及任何可以通向下麵的途徑。
    難怪他找不到出口。
    周信延從床底拖出一架折疊式樓梯來,說:"你覺不覺得這個很奇怪哎?"
    "……"
    兩個人展開樓梯,架在入口出,長度剛好。
    鄭鋒把手qiang交給周信延,讓他在上麵守著,自己順著梯子爬下去。
    周信延看著手裏的qiang,埋怨道:"這玩意兒怎麼用啊。"
    鄭鋒的聲音從下麵傳來,音色在狹小的空間裏略顯空靈:"沒上保險,對準,按下去就行了。"
    抓著爬梯的手微微顫抖,鄭鋒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他轉過身,他的大腦隨著目光起落進行著波動式的興奮。
    粗壯的鐵鏈,沒錯。角落裏蜷縮著的身影,沒錯。
    鄭鋒快步上前,蹲下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來了。"
    少年沒有反應。他握住了那隻纖細的手腕,脈搏十分微弱,他心下一喜,他還活著!
    來不及檢查傷勢,鄭鋒脫下外套蓋在少年身上,用qiang打開鎖,抱起他朝爬梯走去。
    這是鄭鋒第一次在現實中抱住他。懷中的人比他夢裏更輕,瘦得幾乎不成人樣,皮膚冰涼如屍體。他抱緊了些,懷裏的骨頭硌著他,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更何況和少年有著緊密聯係的鄭鋒。
    周信延接過少年的時候,眼眶突然紅了。
    伊利亞特站在房間裏,一臉莫名其妙。
    他按照地址闖進了這個房間,首先打暈了所有想阻止他的人,然後打量起怪異的房間裝修。他的正前方擺著一個巨大的桌案,上麵放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東西,最中間的地方立了一根暗紅的柱子,他要找的狐狸被綁在柱子上,綁法無比奇怪,狐狸腦袋上還貼著一張黃紙,黃紙上的東西像畫又像字。
    有兩個人對立坐在桌案前,他們都穿著寬大的袍子,神情嚴肅,手勢奇怪。
    伊利亞特記得他曾經在某個拍賣會上見過類似的手勢,它來自於一座東方的雕塑。
    由於那兩個人沒有反抗,伊利亞特以為他們是和平的擁護者,至少留兩個人問話也是好的,就沒有對他們怎樣。
    房間四周各掛著一麵小巧的銅鏡,角度各異,但都是對準桌案,於是伊利亞特的目光又落回桌案。
    他看了一眼盧卡,盧卡立即表示那些奇奇怪怪的字符他也看不懂。
    這算什麼?中國風翻新再次引領世界潮流?
    長期出入於時尚之都米蘭的伊利亞特並不認同這樣的裝修風格,他拿出瑞士軍刀,準備上去割繩子救狐狸。
    他這才發現狐狸四肢和腦袋都垂落著,隻是被綁成那樣的姿勢。它一動不動,死氣沉沉,像是已經死去。與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它身前有一個小巧精致的白玉瓷瓶,瓷瓶上光華流轉,明明隻是一個瓶子,卻給伊利亞特一種它是活物的感覺。
    再次看了一眼四周的銅鏡,果然,準確來說,銅鏡都是對準那個瓷瓶的。
    伊利亞特並不明白這到底是一個什麼邪jiao儀式,跟那兩個人溝通得十分失敗,因為他們隻會念叨一些他聽不懂的詞彙,四個字或者五個字。
    他又看著盧卡,盧卡在後麵搖頭。
    看樣子他需要找一個好的中文老師給盧卡補習一下中文了。
    目光收回,伊利亞特潛意識認為那個瓷瓶非常重要,然後他拔出qiang,打開保險,對準瓷瓶就是一qiang。
    對於重要的東西,要麼據為己有要麼毀滅。
    瓷瓶瓶口突然冒出一縷螢藍的光華,消失在狐狸身體裏,接著狐狸突然開始活蹦亂跳地掙紮。
    伊利亞特驚訝地發現存在感甚微的兩個人突然口吐鮮血,然後憤憤地看著他,一個人拔出背後的桃木劍向他刺去,另一個人拈起一張黃紙,黃紙立即向他飛來。
    他順手抓住毫無攻擊性可言的木劍,然後端詳起來,確認這不是什麼名貴的木材製成的也沒有精巧的雕紋之後,手上微微用力——木劍斷成兩截。
    他撕下了貼在後腦勺的黃紙。朝他扔黃紙的人已經被盧卡抓了起來,他看著黃紙上的新鮮血跡,露出嫌惡的表情,再翻開背麵,沒有看到任何膠狀體。
    該死,這家夥是用的口水嗎?!
    他把黃紙扔開,看見兩個被抓住的人正像看見鬼一樣看著他,滿眼不可置信。他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
    割開繩子,狐狸一下子躥進他懷裏,害怕得發抖,他試著用中文安慰了幾句,也不計較對方是否能聽懂,然後出門,上車。
    買主一群人被他扔在原地,他隻是來找狐狸的又不是殺人狂魔。他並不畏懼麻煩,但平白無故招惹麻煩是智障才做的事情,伊利亞特不屑於做一個智障。
    開車的盧卡側頭看了一眼,露出便秘一樣的表情。
    伊利亞特看到這表情就知道他是有話要說,於是他冷冷地看回去。
    盧卡開口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黃紙向您飛來的時候,您身上閃過了一道光。"
    伊利亞特冷聲道:"轉彎。"
    盧卡不解,主人又想幹嘛?
    伊利亞特:"去醫院,看眼科。我不希望我的助理有眼疾。"
    川澤從手術室出來,摘下口罩,接過小護士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來不及坐下,就先開口闡述病情。
    "多處刀傷,1,3根肋骨斷裂,左邊顱骨小段碎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末了,他補充了一句,"沒有qin犯痕跡。"
    鄭鋒稍微放下心來,他把腦海裏的眾多疑惑壓了下去,等病房裏的人醒過來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川澤遲疑了一下,說:"病人身上有不少疤痕,有很多不同時段造成的,也就是說,病人可能長期處於bao力對待下。"
    鄭鋒點點頭,這件事情他第一次見到少年就猜到了。這時候,手機傳來郵箱的提示聲,他打開新郵件,是關於少年的基本資料。
    資料顯示,那個男人和他的關係是……父子!
    川澤垂眸,掩飾住了眼裏閃逝的嘲諷。
    伊利亞特發來了喜報,配圖是一隻漂亮的火紅色狐狸,順便還問了狐狸的主人怎麼處置。鄭鋒考慮了一番,決定將他送去jing局,法律會懲罰他。
    給了伊利亞特醫院的地址,鄭鋒剛放鬆下來,周信延的表情就開始不對勁,自從他接了一個貌似是家裏人打來的電話。
    掛了電話,他四周的溫度直逼零下。
    很快,黑色的瑪莎拉蒂停在醫院門口,盧卡下車後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一雙修長的腿首先落地,接著車下下來抱著狐狸的外國青年,一頭金發尤其耀眼。
    收到抵達的消息後,鄭鋒還沒來得及起身,周信延就先衝了出去,臉色陰沉。
    盧卡一早就感覺來者不善,當看到來的人是小少爺之後,他識相地退到伊利亞特身後,保護自己別被誤傷了。
    伊利亞特臉上的微笑逐漸凝固,冷卻。他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周信延就氣勢洶洶地開口:"原來你已經卑鄙到這種程度!"
    伊利亞特不明白他指的是哪一件事,他記得他這次來中國還沒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更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招惹到這個人了。
    他冷冷地反問:"你現在才知道嗎?"
    這句話無疑是雪上加霜。周信延怒到極點,差點氣急攻心,幹脆把心裏想的一股腦兒吐出來:
    "你竟然找人強jian她!她是無辜的啊!隻是被家裏人逼過來相親的!你就這麼小心眼嗎?你是不是還打算悄悄殺了我兒子和他媽?!我告訴你,伊利亞特。費洛,我的生活有我就夠了,不需要外人打擾!也別打我兒子的主意,我就算拚死也會護著他們母子的!等孩子生下來就結婚,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鄭鋒看著那個決絕的背影,再看了看臉色不善的黑幫少主,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你又做了什麼事?"
    "我哪裏知道。"
    鄭鋒回味著周信延那番無比硬氣也無比傷人的話,問:"他什麼時候有個兒子?"
    伊利亞特冷哼一聲,說:"這件事情我還沒來得及找他算賬。"
    就被人一頓臭罵,罵完就走。
    他突然看到了川澤經過的身影,似乎想起了什麼。
    "那位醫生,我好像在機場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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