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熟悉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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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小時前,當子彈呼嘯的時候,我是那麼那麼的恐懼甚至嚐到了死亡的味道。那一刻我是多麼絕望,可讓我如此難受的人,在談論這一切的時候怎麼可以這麼坦然,仿佛他根本不會害怕死亡。
“你當時就想這些?”我心亂如麻。
軍醫的腦袋在我身上來回蹭了蹭:“心緒很亂,身體也僵了。”趴了那麼久,地上的寒氣又重不冷是假的:“那是種怪異的感覺,小子。”他叫我,卻不用我回答:“究竟什麼感覺呢?”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身邊的一個“死人”眨了下一眼。”突然軍醫坐了起來,激動的抓著我喊:“你不知道當時那種情形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我甚至以為就剩餘自己一個了。”
敢死隊的十個人在黑暗之中,用胸腹肌肉的運動,慢慢向前移動。而我就在他的身後死死的盯著,以至於後來閉上眼睛反而會引來劇烈的刺痛。
我就這樣眼看著軍醫他們在黎明之前,天色特別黑暗的時候加快了移動,而軍醫動得最快,幾下子就進了陰影之中,其餘的人也都跟了上去。
“進攻——”伴隨著我一聲吆喝,號兵把捏得發燙的小號湊上唇去,鼓氣吹出了雄壯的衝鋒號,高地上的搗軍也同時開了火。
黑暗中,我端起槍率先衝出戰壕,全團主力掩護軍醫他們十人最後一擊。而敢死隊員們在忍受了幾乎無法忍受的長期耐心煎熬,這一刻全麵爆發。衝鋒號一響起,他們正迅速向上攀著,而軍醫迅速尋找到有利位置將槍架了起來。
偷襲是極可怕的事,古往今來許多戰役的勝利於偷襲的成功,同樣許多戰役失敗於偷襲被發現。偷襲不成行動者粉身碎骨,成了,被偷襲者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我一路帶著全團士兵向對麵猛烈突擊,一邊盯著看並不遠的高地,看軍醫那杆槍上的瞄準器反射的微光。不知道何時起,我已經練就一種本事,那就是在戰鬥中分辨他的槍聲。
最早攀上去的敢死隊員暴露在守兵的機槍噴射出來的火花中,突如而來的大正士兵讓搗軍措手不及,他甚至忘記了開槍。就在此事我聽見了:“砰——”甚至聽見了回音,那是軍醫的槍響了,我甚至可以想像他咬緊牙關抿著薄薄嘴唇堅決的神情。
那個敢死隊員第一個拋出炸藥包,他拋出炸藥包的時候,左手攀住了石角支持著全身的重量,將炸藥丟進了搗軍阻攔他們衝向碉堡的必經之路。
緊接著第二聲槍響,第三聲……再接著就是越來越多的爆炸聲,數過第九聲爆炸後搗軍的碉堡啞了,沉寂不過幾秒機槍又重新呼嘯起來。
我軍此時已衝到一防,跟那兒與搗軍焦灼對戰,碉堡裏射出的子彈雖然少了,仍舊對我軍傷耗巨大。
天已經蒙蒙亮了,軍醫眼神好,他總能從萬軍之中找到我。這一次他又找到我,然後從身下拽出了最後一個炸藥包:“不——”
可是軍醫不會聽我的,我敢保證他瞧清楚了我的意思。隻見他將槍背到背上,小小的身體一竄消失在我眼前。在過後大約五秒鍾時間內我沒有找到他的身影,那五秒對於我而言簡直就是經曆過最要命的等待。
等我再次看見軍醫的時候,他正學著先前那位敢死隊員,一手抓著被炸開的土層上支出的石角,單腳一蹬在山體上來了一個大幅度的身體揮動,整個身體劃出極美麗的弧形。
他手中炸藥點著了引線,在引線上迸出少量火星的炸藥包,於黎明之中呈拋物線向前落去,竟然毫無偏差地丟進已被炸塌半邊的碉堡中心。接著他鬆開手,整個人再度消失。
我不由自主大聲驚呼叫喊著:“軍醫——軍醫——”甚至忘記了身在戰場,隻瘋了一般悶頭向上攀爬。
也就在這時,高地上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我先看見爆炸發生的火光,那光陡然一閃照亮了半個天空,繼而才是巨響的傳來。
在這一下爆炸後,一下接一下的爆炸連續不斷,高地之上,大團大團的火球在滾來滾去,我們知道那是碉堡裏大批的彈藥引爆了。
我大聲叫喊著和大家一起衝上一防,向著軍醫消失的方向疾衝過去,在我身後,是潮水一樣湧向前的大正士兵。
“砰——”聽見了,又聽見了,多麼熟悉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