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重新閉了眼睛，往我身子裏靠了靠：“冷。”
    急忙摟了他肩膀：“靠攏點，我火氣大。”這一小時我困得特別好，醒來的時候軍醫被我半抱在懷裏，臉就擱在我肩窩窩裏，細細的出著熱氣。
    將他推起來：“都起了，天快亮了。”挨個戳醒大夥，我們又開始趕路。
    我不知道大寶貝會跟來，帶的都是混了大半雜糧的幹窩頭，我掰了一小塊喂過去：“能吃不？”真的好擔心。
    果然，他嚼吧幾下皺了眉頭：“你自己吃吧。”
    這怎麼行？我急了，把窩頭掰了一點放在水壺蓋子裏用水泡軟了遞給他：“再試試。”水壺蓋太小，一次也就一小口，不過總算能咽下去了。
    一路走一路解決溫飽問題，黃昏時分我們趕到了南平溝，隻等著天黑動手了。
    我把從中州得來的望遠鏡遞給軍醫：“你看看，機槍手就都交給你了。”
    “小子。”軍醫一邊望一邊問我：“目標是什麼？”
    “看見那炮樓沒？”我仰下巴：“衝進去搶完東西就炸掉它。”
    “裏麵都有什麼？”軍醫放下望遠鏡看著我：“老六，其實你們並沒有特別的目的，對不對。”
    我不能告訴他，其實這一次的行動任務並沒有附加搶奪搗軍物資。我們就幹一把平時常幹的事，炸毀那炮樓毀掉搗軍在南平溝的城防。
    至於衝進去是我臨時加的，那裏麵應該有香胰子吧？有吧？
    天終於黑了，我帶人摸了上去，半道將軍醫丟在連發式射程內的臨時掩體後：“你就呆這聽見沒？”又威脅了負責保護他的後生幾句，上去了。
    爬到手榴彈能扔到的位置，軍醫的槍一響我們一溜彈丟過去，然後一窩蜂衝上去。見島賊就開槍，無論死的活的都給他來一下。
    島賊很快組織了反擊，我們被另一挺機槍堵在他們的外防線，窩在一堆沙袋後麵進退不能：“軍醫——”我撕聲力竭的大叫：“開槍啊。”
    “煙太大看不清。”一個後生探出腦袋代替他喊話。手榴彈炸出的煙霧和硝煙夜色混在一起，軍醫看不見工事後的機槍手，他看不見。
    然後我看見軍醫從土堆後爬出來了，迎著機槍手密集的子彈。
    “回去。”我一下就慌了，心裏也明白這時候他必須爬近些，否則打不掉機槍。
    搗軍顯然也看見了雪地上爬行的人，子彈颼颼的打在他腦袋前麵和身邊的土地上。虧的是軍醫窩的那疙瘩有個雪凹，才沒有被打中。
    “掩護軍醫呐——”我和後生們拚命的開始反擊，妄圖壓製住片刻火力，把他從困境裏解救出來。
    可就這幾步的距離，他卻絲毫動彈不得。
    真不該讓他來的，不該來的。我紅了眼看著趴在地上抱著腦袋的大寶貝，心口一陣一陣亂跳，完了完了，頂多半分鍾他就會被島賊打死在那裏。
    “我去。”我身邊一個後生看著我說：“小子，我去帶軍醫過來。”一躬身從我身邊跑出了工事。
    我探手抓了一把沒抓到，一伸手摸出個手榴彈照著島賊的方向丟了出去：“掩護——”
    爆炸過後我站了起來，端起槍一陣盲射。被搗軍的反擊逼得重新蹲下時，那小子已經跑到了軍醫身邊。他伸手軍醫拖起來，然後以身體為掩護帶著他向我跑來。
    子彈無情的打中了那個後生，他倒下的前一刻，回身抱住軍醫朝我滾了過來：“小子，我救到寶貝了……”
    我的手抹上了沒有閉上的眼睛，第一回衝軍醫揮了拳頭：“誰叫你他媽的上來的。”卻落到他耳邊的沙袋上。
    “我看見了。”軍醫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能打掉他。”然後他的連發式架上了，人卻冒不出頭去。
    “衝上去，殺死他們，把他們殺個清光。”我一翻身出了工事，左右前後好幾個後生也衝出來，各種槍聲響成一片，軍醫的連發式響了。
    連發式連續響了好幾槍，第二道工事短暫安靜了。我瘋了一樣連丟了幾個彈，然後撲了上去，將窩在工事後一個活著的島賊就地正法。
    “軍醫——”我喊他，他跑了上來被我抓在身後：“會使這個嗎？”我踢一腳機槍。
    “我握不住……”他慚愧的說：“根本沒那個氣力。”
    “炸了。”我抓著他肩頭的衣服將人護在身後：“跟著我。”看著距離不足五十米的炮樓，再回頭往一眼距離幾百米的山林，我想這一回可能真要交待在這裏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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