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香胰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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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默契的不跟軍醫說道此事,戚鬆齡筷子一丟就摟著他肩往診室去,說是看一下在那裏將養的後生小子。
    我們聽見軍醫細聲聲的抱怨:“什麼時候你再去‘小平’跟商社交易,多換點酒精口罩回來就好了,紗布快……”後麵的話聽不見了,走遠了。然後就聽見戚鬆齡那個大嗓門說:“我想著給你搞點香胰子回來,你洗澡使。”
    我們五個紛紛對著那頭吐唾沫,一個比一個吐得歡快,酒精什麼的我們沒聽著,唯獨這事被我們五個記心上了:香胰子,給軍醫大寶貝搞回來洗他的細皮嫩肉。
    整裝待發說的就是眼前的情形,我第一次正經八百的檢查每一個後生的裝備。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我們帶的兵一色的模式,就算剛來的時候是根榆木疙瘩,水深火熱的來去幾回也變得油不溜的了。
    他們從來不懂站成直線,隻曉得嬉笑著嘲諷我:“小子,你擔心啥呢,你的尿片我們帶著呢。”
    我抬腳想踹卻沒有踹下去,低頭摸了摸一個後生腰上掛的手榴彈袋子:“好家夥整這麼些。”他得意的拍著袋子說:“打中州那會兒收羅的。”
    打中州!這個詞驚了我,什麼時候我們也能說出具有這般戰略意義十足的話了?扭頭去看傻呼呼的老二和汾南伢,老二暫時不理解沒接岔,汾南伢賊兮兮的笑:“老大說的呢……”
    我垂了腦袋,心裏嘀咕著哭笑不得,打中州……你們曉得打中州惹多大禍事嗎?
    我的兄弟,你們知道去哪嗎?
    如果我把這話問跟前傻樂的後生小子們,他們都能回答我:“南平溝啊。”說不定有人還會說“打南平溝”這種戰略意義十足的標準軍事語言。
    但是,他們真的知道去哪嗎?他們心裏知道結局,卻不知道意義。我歎息,我們要去的地方,單名一個‘死’字!
    其實可以不作任何行動,老鄉們絕對不會責怪我們,可是我們自己能嗎?能安心吃著同樣是這塊土地養育出來的戰友拿命換回的糧食,然後絲毫不顧忌他們的鄉親正被臭島賊綁在城門上?
    隻怕我們會食不知味直到老死的那一天,就算真為了報仇吧,雖然這次行動更多是為了我們安心。
    “走吧。”說出這倆字,我突然衝到汾南伢麵前甩開巴掌一頓亂拍,直打得他哭喪一般亂嚎:“小子,小子,下手輕著點勒……”
    一氣打夠了,我重新背好搶:“看啥子看,走你們的。”這就是我表達不舍的方式,揍汾南伢一頓,揍得有多帶勁就有多不舍。
    我們上路了,往東,直奔我們的戰場。我們之中大部分人會死在那裏,屍體都揀不回來。但是我們必須去,因為中州城外的債必須討回來。
    汾南伢一直送到沒法再送,才站在山頭頭上喊:“小子,活著回來呢。”
    “滾回去。”我倒退著看他烏漆墨黑的臉,突然想知道汾南伢到底鼻子眼睛嘴巴長什麼模樣:“回去吧。”聲音突然就輕了,太遠事實上他已經聽不見,但我就覺得他聽見了故意站哪不走。
    腳後跟被絆住了,我一個後摔撞得腦袋生疼。再爬起來,望見我的五哥滴溜的跑來,一迭聲的問:“摔了,摔哪了……”
    我拿槍戳他:“回去回去,煩不煩。”一手捂著頭一頓亂揉:“給大寶貝搞香胰子去咯。”扭回頭再不看他,轉過山坳坳後鼻子就酸得很,急忙揉了幾把扯著聲音唱:“小親親呐~~”
    “小子想女人了……”後生們習慣看我的笑話:“為啥老二下山找相好的,你不去呢?”
    我不理他們,沿途一直亂嚎各種色迷迷小調,甚至把軍醫時常哼的那支也唱了。
    “哎呀。”一個後生說:“軍醫都唱不完這洋歌呢,小子你咋會的。”
    “你曉得個卵。”我用中都話罵他:“瓜娃子,這歌老子八百年前就會了。”是的,我也讀過書,我爹給我請過洋文講師,單獨教我。
    那些年帝國一團亂,這個貪汙那個下獄誰都沒能討到好,鈔票一直貶值,銀幣越來越不好掙,老百姓就更沒安生日子過。
    我爹一直想把我送到遙遠的他國留洋,搗國或者別的國度卻一直沒有定下來,所以我還會說很順的搗國語,隻是好久不說生了。
    百平淪陷以後我不屑說,我恨那種語言,甚至覺得自己會幾句像在叛國。我們唾棄叛徒走狗賣國賊,所以我從來不顯擺自己會那種狗日的語言。

    作者閑話:

    我一定能堅持日更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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