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罐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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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醫不吭氣,我也瞧不出他樂意不樂意被我整得一臉花,沒有那個時間。我拉著他跟在我身後,彙合了戚鬆齡和兄長們一路打上中州塔。
    等待後生們搬東西的空閑,我坐在一張桌子前擺弄上麵的物件,軍醫則抱著槍靠在旁邊閉目養神。我瞧他一副悠然自得的閑散樣子,才經曆的那一場死生之戰和我摸在他臉上的黑灰絲毫沒能玷汙他分毫。
    莫名的很想跟他說話:“你哪人啊?”我樂嗬嗬的問他。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百平人,逃難出來的,我卻實在找不出別的話搭訕。
    記憶中這是第一次跟他對話,雖然在心裏我曾經想過無數次,但每回在死人墓裏撞上我身邊都跟著幾個後生或者兄弟,跟他們混在一起我羞於跟他對視。
    “百平。”他吐出倆字。
    “多少歲啊?”我翹起一雙腳搭在桌子上,顛顛的抖:“在哪學的打炮啊?”故意將自己整得很無所謂的樣子。
    “不用學,很簡單的機械道理,一看就會。”他淡淡的說,眼皮都沒抬一下。
    “嘿——”我怪叫一聲:“你故意膈應我是吧?”
    “家父是學機械的,我很小就將家中大鍾拆下來再裝回去。”他抹了一把頭發:“隻是它再沒有走過。”
    “哈哈——”我被他逗樂了:“但是你是學醫的。”
    他背好抱在手中的槍,抬起一雙漂亮的眼睛看我:“母親開了一家醫院,所以我學了醫。”
    我放下腿坐好了看他:“你家裏很有錢?你真是一公子哥……”不是任何人都能開一家醫院的,有那樣的資本身家可不是開玩笑的。
    “都沒了。”他慢慢睜開眼睛:“百平沒了,什麼都沒了。”
    誰說不是呢,我沒有再逗他說話,因為我想起自己也是從那座曾經輝煌的城市逃亡出來的。那承載著大正幾千年曆史的古老城市,最後一次舉國歡騰的慶典還在眼前,就這樣斷送給了一個島國。
    回去的路上戚鬆齡恨不能把軍醫含在嘴巴裏,休息的時候鞍前馬後的遞水遞雜糧混得最少的窩頭,還從兜裏掏出一個肉罐頭。
    我們沒有人覺得不應該,軍醫打開罐頭挑出一些想喂給老二和我們時,我們都死死的閉著嘴巴。
    “我不吃那肉,會吐。”情聖幹脆扯了彌天大謊。就在出發前的晚上,我們親眼見著他為了罐頭底那點肉沫沫,還甩了老三一巴掌。
    這岔軍醫也看見的,不過他沒有說破,端著罐頭立在我們幾個前麵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我看見他的眼睛紅了,急忙扭過臉去。汾南伢正巧也扭過臉來:“好吃咯,想吃吧?”他咬著我耳朵說。
    “不想。”我把自己摔進土堆後麵,抱著胳臂閉上眼睛。心裏連聲的咒罵戚鬆齡:狗日的戚鬆齡,好事盡讓他占了,殷情盡讓他獻了,咱們哥幾個感情就該一邊看著……
    我期望有那麼一天,那個罐頭從自己手裏送到軍醫跟前,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我們連夜趕路,將中州逃出來的老鄉們丟在了一處沒有島賊駐紮的偏僻村子裏,然後帶著物質和傷員進了山。
    回到死人墓軍醫忙碌了起來,十幾號傷員等著他照顧,其中還有一個重傷需要開刀取子彈。
    我們損失了三個人,屍體拖回來,葬到山裏。這是第一次我們有機會為死去的弟兄堆墳,所以我們堆得格外認真。立了木頭碑刻了名字,戚鬆齡寫的字,大氣而滂沱。
    老三也受傷了,肩膀上貫穿傷。他包好傷後就認了軍醫為救命恩人,其實他那傷本就死不了人。
    但是我們五個任由傻呼呼的老三這樣認為,我們也樂於有一個過命的兄弟把軍醫當恩人,這樣我們就有理由對他更好一些,更寶貝他一些。
    軍醫會唱歌,幾萬公裏外海的那一邊的洋文歌曲很好聽的調子,隻是有些憂傷。我們聽多了也都能哼幾句,事實上那曲子我在百平那會早就聽過無數次。
    情聖又來收衣服了,我們雖然沒有番號但是我們仍舊當自己是軍人,所以寡婦跟婦女不能進我們死人墓後邊所謂的軍事要地。其實,那就隻是我們幾個臭男人,不要臉不要皮亂憑嘴,又怕被女人聽見的借口。
    我把一身硝煙的軍裝塞給情聖:“怕個什麼,喜歡就去拿下。”我們都想睡女人,隻是小寡婦被情聖先一步看上了,我們再不好下手。
    他摸一把腦門:“不怕別的,她說還要為死鬼男人守半年。”
    掰著情聖怎麼洗也黑呼呼的臉膛:“不得了啊,臭不要臉的。”其實我很想說,撂我手裏早睡了無數次了。

    作者閑話:

    軍醫什麼的,我最喜歡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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