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傷員留下斷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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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鬆齡是一個固執的人,我勸過許多次將那些年輕力壯有心加入的男人收編進來,他死也不願。
    不知從何時起,我成了隊伍的軍師,戚鬆齡老愛跟我扯幾嘴。大事沒有,小事挺多,一時半會說不完。我跟他多半在吵架拌嘴中決定了今天睡哪,或者明天去某個村子混頓幹的。
    也就小半年時間,我們摸清楚了周邊村莊貧富劃分,其實這跟我們跟哪兒截道脫不了幹係,富得很的村子偶爾還能混上豬肉罐頭。
    “你懂什麼?你看見過真正的戰爭嗎?”這是他丟給我的話:“我還不想帶著百姓去送死。”
    是的,迄今為止我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爭,我所打過那幾仗根本談不上對陣,完全得益於戚鬆齡對突襲深刻理解和運用。完整來說,我們包括我,在這幾個月中隻是憋著勁的殺搗國島賊,而不是戰爭。
    占盡便宜,完全得益於我們身在暗處,而不是因為我們仗打得好。
    但大家都清楚,早晚敵軍會收拾我們,並且不會很遠。我們這群人,在他們肚子裏東一腳西一腿的亂踹,早惹毛了臭島賊。
    果然,很快我們便被一車送往張家鎮的物質軍糧誘進了包圍圈,然後被多於我們三倍的搗軍圍在了一個山坳中打。
    盡管我們占著地利的優勢,卻經不住手榴彈下雨一樣在身邊眼前屁股後麵爆炸,更經不住長時間的輪番進攻。
    眼見著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從肌肉抽搐到毫無動靜,我知道我很快會跟他們一樣,死了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
    從一開始大夥就清楚咱們的目的,殺島賊多殺幾個島賊,所以意識到中了埋伏之後我們沒想過逃命,隻想著成仁。這是大正軍校忠正教育後該有的思想,我甚至沒有絲毫困惑和遲疑。
    隻是汾南伢子滾到我和戚鬆齡身邊笑扯扯的說出一句話後:“這回我們是真正失蹤了咯。”我才意識到他說的對,我們不能全他媽的死在這裏。
    每場戰役結束清點人員,沒有歸隊又沒找到屍體的都算為失蹤,但是大家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戚鬆齡沒有去接受整編,那麼,我身邊活著的和死去的弟兄,在他們的軍籍上都寫著失蹤二字。
    “衝出去——”我紅著雙眼衝戚鬆齡叫喊:“你他媽的至少要把我們的喪報通知家人。”特別是我,我他媽的還不是他們一個部隊的,我的軍籍上甚至連失蹤二字都沒有。真他媽的操蛋,我咒罵自己,也咒罵這場圍堵。
    “你叫什麼名字?”戚鬆齡的臉被硝煙熏得漆黑,唯獨牙齒和眼仁白得滲人:“哪裏人?”
    “你奶奶的。”我扣出一槍打倒一個島賊:“戚鬆齡你他媽的是不是人,你爺爺我叫……”
    我叫呂鳳山,來自於西南地區最繁華的城市中都府。我的家庭是一個小有資本的書香門第,我還有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我……對了,我讀過書,我不是大老粗,我跟戚鬆齡一樣,我是軍官,雖然隻是小小上尉。
    戚鬆齡背靠著土坡換彈夾:“小子,這不怨我,這麼久大家都這麼叫你,你也沒說不樂意。”
    “那能比嗎?”我真想橫起一腳踹上去:“我馬上就要死了,這跟平時能比嗎?”
    他摸出根破筆頭在一個紅色本子上寫著:“什麼軍銜啊,鳳山哥?”看著我的名字落在他的本子上,我突然有種心安,隻可惜剛被收編進戚鬆齡的隊伍轉眼就必須麵對死亡。
    子彈颼颼的打來,頭都抬不起來了。軍銜,臨死我也說不出口……
    說好聽點叫撤退,說難聽點叫逃命,戚鬆齡看了一眼剩餘的幾個活人,猶豫了。仗打成這樣,他已經沒有資格命令誰斷後誰活著誰死,是的,除非他自己留下來送死。
    可是我們都清楚,他不能死。他死了,沒人能帶著我們活下去,我們甚至跑不出林子就會全部被吃個幹淨。他是這夥潰軍的魂,失了魂誰也別想活。
    “受傷的留下。”我大喊一聲,幫他下了這個命令。
    都來恨我吧,我的兄弟我的同袍,我們沒有軍醫沒有後方沒有醫院,我們隻有搶來的簡單藥物和繃帶。依照從前的經驗,傷員到最後都會死掉了或者脫了軍裝藏在老百姓家裏,再也沒有歸隊。
    戚鬆齡看了我一眼,將槍一揮:“跟我走。”帶著腿腳利索的剩餘的最後九個人衝出了山坳。
    後來這件事情被我選擇性的忘記了,跟許多幼年難堪的記憶一起,就仿佛孩子幼時都會尿床卻都不記得一樣,我將它忘了。
    

    作者閑話:

    為什麼別人那裏幾天就有上千的收藏,為什麼我沒有了,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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