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看看彼此儼然一副逃難的老百姓模樣，各自眼中閃動著對方看不明白的信息，卻什麼都沒有問。
    離開那個村落的時候，我回過頭去再看了一眼五顏六色被單下的身體，突然興起一句說白：請安息吧我的同胞！總有一天，會有人為你們報仇雪恨。
    沿著村莊外的小道走了很久終於上了大道，也看見了稀疏逃難的百姓。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我們跑到了一個叫南莊的地方，距離寶定還有三天的腳程。
    “我想去寶定。”站在分岔的路口，我有些決然的說：“如果你堅持去季楠，我們無法同行了。”說這話的時候，我死死按著腰間子彈充實的手槍。
    趙震南站在路邊沉吟了一陣才說：“孤身一人很難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你考慮好了？”
    “不，我不是一個人。”我看了一眼三倆人疲憊行來的難民。
    其實，我不清楚突然起意去寶定到底是想投軍做一個真正的軍人，還是想去看看戰爭的大環境，但季楠我是真心不想去了：“我倒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不過也不強求。”
    “那麼保重吧。”他向我點點頭：“一路小心。”
    分手後的當夜，我便跟著二十幾個被打散的潰軍調頭回去，在南莊通往百平的大路上伏擊了大搖大擺追著潰軍屁股打的搗軍。
    他們起初不願意帶著我，從在路上遇到他們那一刻，我已經打定主意死皮白臉的賴上他們。一直不落痕跡的跟在他們後麵走，假裝偶然的聽到他們說要回去打那些臭島賊，於是我衝上去出示自己的證件，堅決表示要跟他們一起去。
    一致對外，抗擊敵寇的戰爭沒有什麼來路不明的問題，隻要不是搗國人隻要流著國人的血，就沒有人會懷疑我的殺敵之心。
    但是，不懷疑不等於要帶我去打仗，我隻好塞了二個銀幣和一塊高級巧克力給他們當中的軍官。隻是那位軍官軍銜還不及我……
    許久後的後來那位軍官把銀幣還給了我，他說：“你小子不錯。”然後把巧克力分了一半塞進了我嘴裏。
    隻是那個時候巧克力上的包裝已經破爛不堪，並且還夾著泥水和硝煙的味道。不過，那卻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巧克力。
    他叫戚鬆齡，江肅珍江人，他的家鄉緊挨著我們國家的帝都，所以他說自己是帝都人也是可以。
    他寫著一筆氣勢滂沱的好字，我在沙地和泥地裏見他寫過，也在許多破爛紙頭上見他寫過，卻從未有機會見他正經的拿著毛筆寫任何一副字。這是我對他唯一深刻的印象，仿佛也是唯一值得讚美的優點。
    搗軍隻有一個小隊，十幾個人，嬉笑著一路走一路用刺刀挑起老百姓倉皇拉下的物件取笑。戚鬆齡開槍了，一槍崩了那二逼島賊的腦門心。
    我們將那隊島賊圍在路中央打，幾乎是一槍一個，根本連躲都來不及躲就被我們收拾個幹幹淨淨。而我，從頭到尾沒有開過一槍。
    我尿（SUI）了，很丟臉。我尿不是因為我怕島賊，而是因為我麵對的是生命，我還沒有準備好剝奪人類的性命，盡管他們是萬惡不赦的搗國人。
    沒有人責怪我，因為我是主動跟他們去的，而且我很明白的說過自己隻是管收發電文的幹事，所謂上尉軍銜也是因季學成績優異，才得此虛銜。我沒有打過仗，隻聽見過炮火聲和槍聲，我不怕承認。
    收拾槍支彈藥的時候，一個汾南伢‘啪’一巴掌打在我腦袋上：“伢耶，也總算是打過仗了呢。”
    我捂著腦袋衝他裂裂嘴，無聲的罵了一句：操你娘的！然後大聲說：“你瞧著吧，早晚你得洗洗你那雙瞎掉的狗眼。”
    汾南伢笑了：“那我就等著咯。”就遞給我一個手槍彈夾：“給你咯，我用不上。”就拍了拍手中連發式步槍：“你們倒好呢，象軍官一樣配那個槍咯。”
    我很想告訴他，我就是軍官，但是我說不出來。或許有那麼一天，我真正殺了島賊，我會驕傲的說，我的軍銜比戚鬆齡還高。隻是真到了這麼一天後，我仍舊沒說出來，並且壓根再沒提及這個事。
    我們沒有歸隊，經過這一場不發一彈的戰鬥，我已經有資格說我們這個詞了。
    戚鬆齡跟我說他不想被整編，更不想跟著不想打仗的狗屁軍官，他想真正跟島賊幹。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無奈和憤怒，深刻得我隻要看著他的臉就能想像他的長官怎樣丟下百平逃得屁滾尿流。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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