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弦咧嘴就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說會您信麼？”
    “信，不然這大變活人是怎麼回事？”張蘇乾說，笑著讓過身子，等林樂弦走進玄關，立刻伸手把門關上了，然後回轉身看他。
    林樂弦扶著牆彎腰脫鞋，一麵道：“我借的大奔的車開過來的。”
    “你有駕照？”張蘇乾問。
    “我高考完就去考了。”
    “你這速度，走的高速吧？”
    “是高速，”林樂弦說，“春節期間還不要錢來著。”
    張蘇乾搖了搖頭，“太亂來了。”
    林樂弦換好了拖鞋，直起腰問他：“不感動麼？”
    “感動，特別感動。我剛還以為是看到幻覺了。”張蘇乾說。
    “那要不要證明一下？”林樂弦說著慢慢靠近張蘇乾。
    張蘇乾後退了一步，背差幾厘米就要靠到牆壁，看著他，笑，“證明什麼？”
    林樂弦現在差不多是跟張蘇乾貼麵站著了，非常自然地雙手就往左右兩邊一抬，抵住牆壁，將張蘇乾圈在了自己的臂彎裏麵，呈一個完美的壁咚姿勢，然後稍稍仰頭湊到張蘇乾耳邊，非常輕地嗬了一口氣，“就，證明一下我不是幻覺？”
    話才剛說完，腰背就被張蘇乾的手上下摁住，緊接著往前用力一帶。失去平衡的他差不多是直接往張蘇乾身上撞了上去，不得不雙手勾住張蘇乾的脖子才重新找回了平衡。
    緊接著耳後被親了一下，溫熱的氣息撲在脖頸上，就這麼猝不及防從頭到腳電流噼裏啪啦掃過，整個人禁不住顫了一下。
    這tm會魔法的是張蘇乾才對，他好像，隻是被親了這麼一下，躥起來的小火苗差不多隻要再添一點風就要爆了。
    張蘇乾很輕地笑了一聲，忽然手上用力，眨眼間局勢翻轉，被壁咚的人變成了他。
    暫時的姿勢變換他是無所謂的，有所謂的是，張蘇乾在親了親他的額頭之後居然往後退了一步。明明他的氣息也已經有些不穩了。
    接下來張蘇乾的舉動讓他嚇了一大跳，居然二話不說就開始單手解他的風衣扣子，速度挺快的，眨眼就解到了腰部，還順手往他腰上摸了一把。
    “別緊張。”張蘇乾說，話音裏隱隱帶著笑意。
    誰緊張了？林樂弦不服，也伸手要去脫張蘇乾衣服，又聽張蘇乾問了一句：“不熱麼？”
    “啊？”
    “我開了暖氣。”張蘇乾說，然後單手一把將他的風衣脫了下來，掛到了邊上的衣帽架上，然後開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小火苗頓時蔫下去一多半。他這時才注意到張蘇乾也穿著風衣，還挺厚的。
    “你剛是準備出門？”林樂弦問。
    “嗯，本來打算出門的，有點餓，想出去買點吃的。”張蘇乾說。
    “大年夜的，哪兒還有店開著？”林樂弦忽然後悔沒打包點飯菜一起帶過來。有幾道菜算是林母特別拿手的，其中一道甜不死人的拔絲芋頭應該很對張蘇乾胃口，就是涼了以後再加熱口感沒那麼好了。
    “西南邊的那家7-11。”張蘇乾說，“去年除夕晚上在那兒買過關東煮。”
    “那得走一會兒的啊。”林樂弦說，他去過，在一個小區門口，這來回少說得走個二十分鍾，“那我要是再晚一點，就隻好在你門前蹲著等你回來了。”
    “我會跑回來的，”張蘇乾說，輕輕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掌拇指輕掃了下他的耳垂，“隻要你叫我。”
    林樂弦又是很輕地一顫，心神差點沒穩住，“吃的也不要了？”
    “不要了。”張蘇乾道。
    “真不要了？”林樂弦慢慢向前貼近，然後唇輕輕地觸上去。一秒之後，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輕輕吮吸了上唇一口。
    張蘇乾立即回應地追了過來。然而隻是這樣吻了一會兒，還沒深入太久，張蘇乾就又先撤走了，停下來問他：“你就這麼過來，邢同學幫你打掩護麼？”
    “是，”林樂弦點點頭，勾著張蘇乾脖子的雙手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我跟家裏說和他一起出去玩了。明天晚上，還是今天？不知道過沒過十二點了現在，反正晚飯之前趕回去就行。”
    “還差五分鍾。”張蘇乾側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你這打扮也是他幫你弄的？”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真是激動得大腦都一片空白了要，林樂弦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平光眼鏡，頭上還戴著一頂略顯毛躁的黑色及耳短發來著，“假發和眼鏡都是他幫我整的。看起來是不是挺不一樣的？”
    大奔還幫他整了件頗土氣的風衣，就在網吧找隔壁座的買的。他自己照過車後鏡，雖然看起來樸素了不少，但還算是清秀款的樸素。
    “不仔細看的話是可能認不出來。”張蘇乾說，抬手將他的眼鏡摘了下來，“不過我不會。”
    “哦？”就這麼在意自己麼？
    “我認人挺厲害的。”張蘇乾說。
    這話算不算又一次土味表白了？林樂弦心裏偷著樂了一會兒，將假發和發套取了下來。這大冬天的戴個假發也跟帽子差不多一個效果了，就是發套勒得有點頭疼。還有就是出了點汗，雖然他下午才剛仔細洗過澡洗過頭的。
    “蘇二哥，能借下浴室不？”林樂弦問。
    “能。”張蘇乾說，看了眼手表，“這時間正好洗個跨年澡。換洗內褲帶了麼？”
    林樂弦給問得一怔，他這急匆匆趕過來，除了他自己，其他壓根都沒想到要帶什麼。
    “去便利店，買一下？”林樂弦問。剛好張蘇乾也說要去買東西吃。
    “不嫌棄的話，我有幾條新的。”張蘇乾說著往屋裏走。
    “不嫌棄！完全不！”林樂弦跟在他後麵，迅速回答。不如說求之不得。
    “行，”張蘇乾說，轉頭看林樂弦藏不住的大金毛似的尾巴搖得特歡，笑了下，“你來了，我就不出門了。我煮個粥，一起喝點？”
    林樂弦狂點頭，“喝喝喝喝！”
    “蔥花要麼？”
    “要！”
    “稠點兒介意麼？”
    “不介意！”
    到衛生間，林樂弦才剛對著鏡子齜牙咧嘴偷笑了好一陣，笑著笑著他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他忽然發現，右下方的犬牙牙根處沾著一小片菜葉。
    他剛明明嚼口香糖嚼了一路了好嗎，居然還有漏網之魚，還如此明目張膽。還居然，在剛才的那啥之中幸存下來。該感謝這片菜葉的位置奇詭才沒被以一種更尷尬的方式被發現麼？
    他忽然想起，在來的路上，交警小哥攔下過他的車，他因為馬上就要見到張蘇乾了特別開心，還跟人咧嘴笑來著，笑得還特燦爛。他現在好像有點明白過來，當時交警小哥的那好像在猶豫要不要說點什麼的笑容了。
    話說剛才張蘇乾到底注沒注意到？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笑得可以說是咧嘴笑得徹徹底底毫無保留了。
    糾結半天，才捧水漱口，敲門聲響起，他應了一聲，門推開了，張蘇乾給他拿換洗內褲和睡衣來了。
    “睡衣穿過的介意麼？”張蘇乾問，“不過要是介意，也沒別的能穿了。”
    林樂弦正想說完全不介意，聽到這後半句，胸口的小鹿又忽然跳起來撞了好幾下，撞得他有點暈乎，招架不住。
    “壁櫃裏有新牙刷。”張蘇乾說。
    “謝謝。”林樂弦說，立即打開鏡子邊的壁櫃，最下麵一層擺了整整一排牙刷，五顏六色的。
    “老張那兒買的。”張蘇乾說。
    他現在有點懷疑張老板這外快生意到底做的怎麼樣，不會銷售額全靠朋友支持吧？
    目光掃過壁櫃的另外兩層，一堆的牙膏，男士洗麵奶，剃須膏，男用潤膚露，好幾大瓶洗發液和沐浴露，還有……他眼角一跳，立即頗心虛地挪開目光。張老板的業務範圍竟然還包括這個嗎？超薄0。01？還是繽紛水果味的？
    剛關上壁櫃門，就聽張蘇乾喊了他一句：“林樂樂。”
    “……嗯？”他心虛得沒敢回頭。
    “你剛吃的口香糖，”張蘇乾說，“桃子味的？”
    他怔了下，點點頭，這胸口的小鹿又嗷地一聲跳了起來。
    “味道不錯。”張蘇乾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還有一點點的曖昧。
    他剛轉身想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張蘇乾就帶上門出去了。他和重新關上的衛生間門對視了一會兒，哎了一聲，隻得老老實實轉回去洗臉。
    接著盡量兼顧速度和質量地衝了個澡。為了控製自己不要七想八想張蘇乾曾經在同樣的位置做過什麼，他足足哼了好幾首童謠，才差不多冷靜下來。衝完之後，拿吹風機潦草吹了幾下頭發，就出去了。
    張蘇乾在客廳，電視開著，正在放春節聯歡晚會。零點過後的春晚節目雖然也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不過他一般都隻跟著爸媽看看語言類節目，對其他歌舞之類的興趣不是很大。又尤其是現在，任舞台效果有多絢麗，他的焦點全在靠坐在沙發上的張蘇乾身上。
    “歌唱得不錯。”張蘇乾抬頭看他。
    林樂弦嚇一跳，“你聽到了？”
    “聽到一點。衛生間隔音不太好。”
    “很不好了吧？我注意音量了。”林樂弦說，在張蘇乾身邊坐下，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忍不住在衛生間做點什麼。輕出了口氣，咧嘴一笑接著道：“不過謝謝。你要想聽我隨時給你唱。”
    “行啊，下回讓你給唱個鬧鈴。”張蘇乾說。
    “哪樣的啊？”林樂弦問，隨即哼了一段學校下課鈴的旋律，“這樣的行麼？”
    “太舒緩了起不來。”張蘇乾說。學校下課鈴是一段鋼琴曲來著。
    “那來段《死了都要愛》？”林樂弦問。
    張蘇乾點頭，“這類的都可以。下回你去KTV記得錄一段給我。”
    “行我記住了。”林樂弦笑著道。真要的話他能給錄上好幾段不重樣的，每天都為張蘇乾提供特別的叫醒服務。
    茶幾上邊擱著兩碗粥，還是熱氣騰騰的，邊上一小碟醃黃瓜。
    “就這兒吃？”張蘇乾用視線指了下粥碗，“剛好一人一碗，半夜吃太多不好。”
    “吃太多是不好睡。”林樂弦說，端起粥碗，舀了一大口。這一口下去，感覺從食道到胃，再到四肢百骸，整個都暖起來了。真的是好吃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雖然他可能是情人眼裏出大廚。不過不止是他，蘇茜也誇過張老師的骨頭湯燉得不錯來著。
    吃了幾口，發現張蘇乾挺專注地在看著他，他沒禁住心下微微一顫，“蘇二哥？”
    “先喝粥。”張蘇乾笑了下，將視線從他身上轉移到了電視屏幕上。眼角略微彎起的弧度，還有黑瞳中含著的相比平時要柔和得多的光，都說明他現在心情特別的好。
    林樂弦沒敢看張蘇乾看得太入迷，潦草喝了兩口粥，強迫自己也將視線轉到了電視屏幕上。
    為了轉移注意力，也是為了掩飾內心總想偷冒出來的那一點小企圖，這一碗粥喝得尤其快。當他放下已經空了的碗的時候，張蘇乾正在往自己那一碗裏添醋，碗裏的粥還剩大概一半。
    林樂弦看著張蘇乾喝了一口粥，猝不及防地，目光隨著他的喉結一動，那一口粥滑下食道，自己沒忍住也咽了口唾沫，然後默默再次移開視線望向花花綠綠的電視屏幕。
    幾分鍾後，張蘇乾終於吃完，端著兩人的碗筷起身往廚房去，林樂弦趕忙也跟著一道去了。張蘇乾洗碗，他負責擠洗潔精。
    “林樂樂，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本想假期過後再跟你說的。”張蘇乾將洗幹淨的碗放到瀝水架上，轉身麵向他，“年前我已經把辭職手續辦好了，再過幾天就會從這搬走。”
    林樂弦直接愣住了，他剛還在偷看張蘇乾的側腰身來著，怎麼話題一下就到了這個。
    “新工作在一家心理測量公司，離這不遠。”張蘇乾嘴角彎了一點，抬手很輕地捏了下他的臉頰，“但下個月就要外派出國，所以跟之前的安排區別也不大。就是時間短點，隻用半年。”
    為什麼先斬後奏，張蘇乾肯定有一堆理由。他雖然很震驚，都說好了凡事要一起商量著來，所以他到底要不要生氣打人？還是？
    “所以，”林樂弦感覺整個大腦都抽筋了，而且隨著張蘇乾的氣息越靠越近，差不多就要整個罷工短路炸成一片煙花，“意思是，現在，我們，可以……了？”
    “可以什麼了？”張蘇乾問，眼角彎起的弧度又更大了點，然後很迅速地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就這麼一下，林樂弦確定不止是大腦，靈魂也差不多炸成一片璀璨繽紛的煙花了。本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不過一拳，他還整個人不管不顧地跳起來撞了上去。張蘇乾的尾椎骨在料理台沿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剛“哎”了一聲，尾音就被林樂弦跟隻熊似的撲上來的吻堵在了喉嚨裏。

    作者閑話：

    剛搬到新地方開始新學業，給看到這裏的親們比心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