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申入江正犯愁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卻見蕪異無所謂一笑，又用略帶厭惡的眼神掃了掃那些流民，拉過顧灝景刻意說：“莫要離那些人近了，我瞧著那些人麵色灰暗，說不準都有病。我們快走。”
    申入江連連點頭說：“是的是的，這些人都是從鄉鎮裏逃來的難民，誰知道他們身上有沒有帶點病菌，大家都以為臨安城是大城應該更能活命，哎可是咱們這臨安城也不是個金山銀山啊，當下這種情況，哪兒才能是安全的呢！兄弟我自然不敢隨意放人進城了！”
    “申兄思慮極是，隻是——申兄說的可不是真的把？若臨安城都沒好東西了，兄弟我可不敢隨你進去了。”
    “蘇兄這話說的，兄弟我能帶蘇兄一行前來，自然有我的安排，怎能委屈了蘇兄呢！”
    蕪異一拍申入江的肩膀，哈哈大笑：“夠兄弟。”說罷又靠近申入江，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兄弟這段時間在外賑災，不比帝都每日風花雪月，實在憋得慌，之前在月河村也算吃頓好的喝口暖酒聊以慰藉了，如今這臨安城不比月河村，屁大點地方，想必申兄除了招待兄弟，更能有些有趣的地方，帶兄弟我去漲漲見識把？放心，若是兄弟我覺得地方好，到時候等攝政王到了，也自然會像他老人家推薦推薦。”
    “這是自然。”申入江見蕪異如此上道，又見他暗示自己將有機會被引薦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原本被提溜起來的防備心又重新放下，笑的賊眉鼠臉，一邊說著夠兄弟，一邊回身招呼士兵將人群驅散以供馬車經過，沒有注意到身後兩道鷹一般的目光，也沒注意到慢慢收起笑容的蕪異。
    因為蕪異借口自己帶著護衛，加之之後還要迎接攝政王等人，住在臨安府尹，申宅大院並不方便，所以申入江安排了離府尹府不遠的一處別院給他，眾人到達後已是月明星稀，申入江也明白大家今天舟車勞累半天也算夠嗆，便聽了蕪異的話，安排人在別院上菜，自己陪了一會也就先回府尹府安排‘其他’公事了。
    待申入江帶來的人都退得一幹二淨後，蕪異才鬆了口氣，方才憋得太過了有些辛苦。他略有擔心看向一言不發的灝景，知道這個人此時已是怒極反定，不會輕易開口。
    “天高皇帝遠，其實不止一個申氏，先皇在位時，便於臣說過，自東顧朝開朝以來分封的藩王，布政使，都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在當地站穩了腳跟。雖都臣服與顧氏，但能夠真正忠心的並不多。就算中央下了明令，不聽者，更在數數。”
    灝景還是抿著嘴，他們的馬車經過城門，不斷有士兵在驅逐排隊想要進城，想要找到希望求生流民。其中更有不少兒童。蕪異曾掀起車簾一覺，灝景瞧見的，便是因為走的慢了，被士兵用長槍挑起甩到一旁去的無辜稚兒。
    他們的父母或是在水禍中喪生，又或是在之後的缺糧中餓死，留下最無力的孩子，在這裏苦苦求生。
    “皇榜有令，所有城池開大門，放糧倉，設福利館，專門接待流民。可這申入江，好大的膽子，竟敢直接抗令？一個臨安城，乃是江南地區最大的城市，每年這裏的撥款都是最多的，就連無知的農民都知道家鄉出了事得往大城市跑才有活路，可那申入江，竟一個人都不允放進城去？”說道憤怒處，灝景一掃袖子，將眼前的白玉茶杯掃到地上，發出次啦一聲，碎的徹底。